陈放司徒灵儿 第2416章轩正浩的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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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秦军就发动了对邯郸王城的最后攻击。很快，王城的防御就土崩瓦解，秦军疯狂地冲进内战，大肆杀戮。一时间，王城内血流成河。

赵王迁死活找不到的郭开此时正在王城某处，一伙秦军朝他冲来，但他却没有一丝惊慌。这伙秦军就像撞到石头分叉的水流一般从郭开身边疾行而去。在这伙秦军的尾后又出现了那位黑斗篷。

“郭相国，邯郸不日就要攻破，赵国灭亡就在片刻间了，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啊。”黑斗篷恭维郭开。

郭开对此不置可否，忽然问道，“阁下年纪轻轻，却多次深入赵国与我密商大事，这份智勇在下着实佩服。”

“小子岂敢在相国面前卖弄，都亏了相国周密的谋划，小子才能达成使命。”

“敢问阁下姓甚名谁。”

“小子姓冯名劫。”

“秦国御史丞冯去疾是你什么人？”

“正是小子的家兄。”冯劫恭敬地答道。

“果然家学渊源。还请冯君在大王面前替老夫美言几句。”

“相国过谦了。相国乃灭赵首功之臣，想必大王必有厚赐。”

数日后，秦王嬴政亲临邯郸，召见了郭开，对郭开赞赏有加，宴席间多次主动向郭开行礼敬酒，并封郭开为上卿，食邑千户。

可是到了晚上，郭开立刻吩咐家人收拾行李。家人不解，问道，秦王不是刚刚封主人为上卿了吗，为何要走。

郭开冷冷地说道，“今日在席间，秦王对我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言下之意是把我捧为灭赵的首功之人，像王翦这些征战沙场的将领反而居于次要，这是在给我树敌啊。而且，若秦王真重用我，会留我镇守赵地，毕竟赵地刚平，人心不稳。可是，秦王空给了我个上卿的官衔，要我与他一起回咸阳。哼哼，想起秦王先前是怎么对待吕不韦，就可知他定是个刻薄寡恩之人。赵国已灭，我对他已没有了利用价值。我此时若不走，他日必兔死狗烹。我已向秦王表示，我将随大军班师咸阳，但这是借口，我的真实方向往东去。”

于是郭开一家趁夜色出邯郸，往齐国高密方向而去。

走到半路上，突然一声长啸，杀出一队人马，拦住了郭开一家的去路。

“相国，该不会是遇到强盗了吧。”郭开的管家担心地说道。

郭开也有点惊慌，但他很快镇定下来，从马车里钻出来，走到来人面前，看了一会儿，说道，“没想到，秦王这么快就要取我郭开的性命。”

为首的哈哈大笑，“郭相国果然厉害，怪不得大王说事不宜迟，你是怎么知道我是秦人的。”

郭开答道，“你们虽打扮成强盗模样，但刚才那声长啸和义渠部围猎的号响颇为相似，且你们所骑之马相较关东马更为高大矫健。这天下间只有地处西戎的秦马才有这明显的特征。”

“郭相国智慧非凡，难怪大王说有当年吕丞相的风范。”

“哼哼，就凭这一句我恐怕也得死了吧。”

“对不住了，郭上卿，王命难违。”

“动手吧。赵国灭亡，我身为智伯的后人，传承的家族使命也完成了。只不过，复仇并没有给我带来成就感，相反给我带来无尽的空虚和忧愁。”郭开最后的话语很坦然。

于是，刚被秦王封为上卿的郭开全家就一伙“强盗”杀死在东去齐国的路上。当载有这条消息的竹简递上来时，秦王只看了一眼就把竹简丢进了旁边的火盆中。

邯郸陷落几日后，秦王亲临邯郸，此时他正站在赵国空荡荡的朝殿中。秦王身高一般，但肩膀奇宽，负手而立，给人不怒自威的威严感。一会儿，进来一武将，下跪道，“末将蒙恬，从东边成功狩猎归来。”

“做得好，你辛苦了。”秦王的声音不高不低，却透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他随后说道，“你且退下休息，过些日子我另有重用。”蒙恬称诺退出大殿。

“把冯劫给寡人召来。”站在大殿墙角处的一位内侍立刻小跑出殿。不多时，冯劫到了，恭敬地跪在殿外。

“到殿内说话。”嬴政命令道。“寡人很欣慰，你完成了赵国的使命。灭赵你功劳不小，等寡人回到咸阳，对你另有封赏。”

冯劫再次叩拜，“臣岂敢贪功。大王英明神武，将军王翦披坚执锐，方能一举灭赵。臣只不过是谨遵大王诏令，做好分内的事。”

秦王回过身来，看着跪在地上的

冯劫，满意地说道，“冯卿起身吧。你灭赵之功目前还不宜宣扬，寡人会以其他名义重重封赏。眼下，还有件极为机密之事，要委托你去办。”

冯劫躬身上前，秦王低语说了几句，冯劫脸色微微一变。

城破之际，公子嘉先是将李牧的青虹剑藏于北将台的某处台阶下，又将和氏璧藏于一座偏殿内。公子嘉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会回来取的。

公子嘉混在全是赵国宗室的俘虏中，在秦人押送下缓缓前行。一位秦军屯长叫停了前行的宗室队伍，几步小跑到一位青年将领旁耳语了几句。那位青年将领额宽脸方，留着几撇胡子，他就是王翦之子王贲，素以好色残忍著称。王贲像打量猎物一样打量着眼前的赵国宗室俘虏，手指向几名宗室女子。那几名被点中的女子像牲畜一般被拎着头从队伍里拖出来，队伍一片哭喊声。王贲随行的卫士对着宗室队伍一阵猛打，打的俘虏队伍倒翻了一片，公子嘉也不幸挨了几下青铜棍。

王贲对着旁边一位身材矮小略微肥胖的中年男子问道，“这几名女子是谁家的。”

“禀将军，是平原君家的，平原君的分支所生。”中年男子还身穿赵国的官服，应该是投降的赵国内宫官员。

“平原君之后啊。当年他让父亲吃了大苦头，还差点被大王治罪。这回好啊，我会好好地待她们的，嘿嘿嘿。”王贲淫笑道。

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一丝不忍心的表情，他知道这位王将军残忍好色的程度，凡是被他虏取的女子，都被虐待至死，其状惨不忍睹。

秦军在邯郸整整屠城三天，整个邯郸城火光冲天，曾经繁华堪比临淄的邯郸城遍地废墟，到处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尸臭味。街边倒着无数没了脑袋的尸体，首级都被秦军割了领功。公子嘉所在赵国宗室俘虏很快就按男女分开，宗室女子都成了秦军将领的“猎物”任意蹂躏，其中姿色姣好的则将送回咸阳充实秦王的后宫。公子嘉所在的男性宗室则等待新主人的挑选。

“安排几个人，跟我去把几个尸首埋了。”一位秦军屯长吩咐道。

“你们几个，先跟我去干活。”一位秦军什长挑了公子嘉等数个身材强健的男性宗室，去了赵王宫的一处偏室。打开偏室门后，公子嘉大骇，满屋子的女尸，一丝不挂，死状及其恐怖，生前一定受到及其残忍的虐待。

“什么王宫贵族，死了还不是这个丑样。”秦军什长一脸不屑，“你们几个快点把这些尸体搬出来，动作快，别耍花样，否则你们也变成那堆尸体。”什长恶狠狠地说道。

公子嘉去搬动尸体的时候，看到其中一具正好是那位拖出来的平原君之后。娇美的面容还留着惊恐的神情，眼睛还没有完全合上。公子嘉默默地合上这位女子的眼睛，屁股上却被猛地踢了一脚。

“妈的，你小子还怜香惜玉啊，快搬，不然你就跟你的赵氏族人地下团聚。”秦军什长恶狠狠地说道。

公子嘉心中燃起一团难以抚平的火焰，持续灼烧着他的内心。他年幼时遭逢母亲废逐，长期生活在边地，对赵氏同宗都比较冷漠，但此时他第一次感受到国破家亡的耻辱，复仇的怒火在拷问他的灵魂。内心在撕裂，但公子嘉表面上却强装恭顺。那些女性尸体被当成牲口一般抛到两辆牛车上被运走了。到了晚上，公子嘉蜷缩在宫殿墙角根，周边不断传来秦军放肆的笑声、叫声、骂声。公子嘉的脑袋里不断回放着白天偏室看到的场景，即使闭上眼睛仿佛都能看到那具死不瞑目的女尸。他在颤抖，不知是因为夜深寒冷带来的颤抖，还是内心愤怒的颤抖。忽然间，他看到了老师庞煖最后殉道时的场景，火焰中的庞煖面带些许微笑，冲着自己点了点头。这一刻，公子嘉下定了决心，要践行老师的逆转胜之道，他要进入秦国的棋局，彻底摧毁这条恶龙。

天亮后，一个贵族打扮的男子来到公子嘉所在的宗室俘虏群。

“敢禀君上，赵国剩下的男性宗室都在这里了。”一位秦军都尉谄媚的说道。

昌平君走到宗室俘虏群里，一个个地打量。他在公子嘉面前停了下来，问道，“高个子，你是何人，之前是做什么的。”公子嘉忙伏地道，“罪仆乃疏赵，曾为王室马仆。”昌平君嗯了一声，嘴里喃喃道，“那位贵人好像正好缺个马夫。”随后又问，“你的名字呢。”公子嘉正好想到眼前这个人喊自己高个子，随口答道，“罪仆赵高。”

“赵高，恩，挺贴切的名字。赵高，你会驾车吗。”

“罪仆曾为赵王的叔叔春平君驾过马车，不说精通，

但未曾出过差错。”公子嘉精通骑射，驾驶马车这件事对他来说自然不是难事。

“很好，赵高，你就跟我回咸阳吧。这个人我要了，替本君向王大将军说一声。”昌平君对着都尉说了声。

都尉忙谄笑道，“您要了他，这是他的福气。”

公子嘉又伏地跪拜道，“罪仆有一弟，名赵成，做过赵王的亲卫，也曾是邯郸有名的剑客。罪仆可否请君上也带上舍弟，一来舍弟剑术超群，可为君上防身，二来舍弟必感恩君上赦免之恩，誓死效劳。”

昌平君心想，这人举止不凡，胆子也不小，那位贵人多个贴身护卫也好，便说道，“你弟现在何处。”

“回禀君上，舍弟应该还在清理宫廷残垣的队伍中。”

“这好办。”春平君随即和一边的侍从说了一句，侍从立刻离身而去。

“给他打开枷锁。”昌平君命令道。“赵高，你跟我走吧。”公子嘉恭敬地起身，起身的那刻看了下仍在原地的其他赵氏宗亲。那些赵氏宗亲脸上充满了羡慕、嫉妒、难过等各种神情，公子嘉心中也有一点不忍，按照以往惯例，没有被认领的宗室俘虏和一般俘虏也没有区别了，运气好或可充作王室或贵族的家奴，运气差的派往边地做苦役或是发往官府工坊做隶臣妾劳作至死也是常有的事。公子嘉想起灭国后的中山王后裔在赵国王宫的惨状，心里也一寒。

公子嘉快步跟上昌平君。赵高，这就是我的新的身份。老师，我就要躬身入局了，请在上天保佑我，公子嘉暗暗下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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