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神算子 181章 永不宁静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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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七点，罗慧兰准时出门去医院工作。

听见防盗门合上的声音,沉积已久的困意终于打败了乔遇,令她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梦境。

梦里，她又变成了那个夏天也穿着长衣长裤,留着厚重刘海的乔雨。舞台上的女孩们长发飘飘，尽情舒展着肢体,旋转，舞动；男孩们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展示自己漂亮的肌肉线条……她不是二者中的任一。

乔雨清楚的知道生物学上是怎样辨别男人与女人,所以更加明白有着男性的上半身和女性的下半身的自己,不过是罗慧兰的欲念拼凑出的一只不男不女的怪物。

长达十年的冒名顶替的人生里，她既不融入男生,也不靠近女生，游离在整个班级甚至这个世界之外。没有人是她的同类。

故事的转机是一个暴雨天。

所有人都结伴冲向校门,因为没有伞,她滞留在一楼的公用电话旁等雨停。

疾风暴雨,巢边的雏鸟跌落在水洼里。

有人匆匆跑走,踩住它的翅尖；有人回头望了又望，还是走过……

她几乎漠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眼底平静无波。

直到，一个男孩顶着书包冲进雨里，将它小心拾起，放进自己温暖的怀里。

屋檐下的乔雨眨了眨眼睛。

她的人生无望，可是在那个时刻,也曾奢侈的觉得自己能够被拯救。

只是故事的最后，那个男孩用保护了雏鸟的那只手，将她推进了深渊。

他说：“你好恶心啊。”

于是她将自己沉入江中，渴望能把自己洗净。

与其说乔雨真的喜欢上了他，不如说她爱上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希冀，一个被拯救的可能。所以最后的希望破灭，这世界漆黑一片，再没什么可挂念。

……

醒来已是午后，手腕上的针眼明显，乔遇眨了下眼，将袖子拉了下去。

手机里是罗慧兰的短信【小遇，妈妈今天晚上临时值班，晚饭记得自己叫外卖。】

关掉手机，戴上口罩帽子，她一路从青淮江江北走到江南，走到这个城市华灯初上，星光璀璨。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看了一眼。

纪维童：【弟弟，晚上好啊！】

【今天可以陪前辈打游戏吗？】

真是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没头脑式的快乐气息。没头没脑的，她回过去一句【你怎么总是这么高兴？】

纪维童：【？？？】

【你不高兴吗？现在】

她想也没想就回过去【没有】

下一秒纪维童的视频电话已经拨了过来，她愣了一下，却划成了接听。

刚想按下挂断，那边的纪维童急忙道：“等等！”

乔遇的手指顿了一下。

“嗯，好了，现在可以挂断了。”

她垂眸看着屏幕里的纪维童，“为什么叫我等一下？”

“哦，这个啊，想通过你的表情确认一下你现在是不是不开心。”纪维童走到落地窗边，“果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啊。”

她皱了皱眉，“你想多了，我没有不开心。”

纪维童没有反驳她，而是继续说着：“虽然你戴了口罩，但是你的眼睛还是会泄露你的情绪。”

“说吧，谁惹我弟弟了？”

静默片刻，神使鬼差的，她开口了，“如果你有一个控制你很多年的家长，你会怎么做？”

纪维童沉默了很久，才道：“应该会争取尽快独立，和他们分开。”

“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在江城有一套公寓，你可以随时住进去。”

已是该回家的时候，步履匆匆的行人与她擦肩而过，乔遇看了看头顶的夜空，“纪维童，你对谁都这么好的吗？”

“当然不是，还有，对前辈稍微尊重一点啊！”他伸手在玻璃上画了个圈，“之前没和你说过，其实我见你的第一面就很喜欢你。”

不等乔遇说话，他继续道：“不是那种喜欢，就是纯天然的好感，会很想找你玩。可能是因为人类追求美的天性？”

纪维童还在自顾自的说着，她已经打断道：“只是个假设，带入我干嘛？”

“这样啊，那我误会了。”他在电话那头笑了笑，“不过我的房子还是随时为你打开，来休闲度假开party都可以。”

夜风拂过，她垂下眼帘，勾出清浅的笑意来。

《他提灯而来》古装部分已经拍摄的差不多，乔遇次日飞沛城拍摄现代的戏份。

这场戏的发型不同于古代的披肩长发，而是一个利落的高马尾。戏服是T恤长裤，却束着长发，这样的搭配可能搁谁身上都违和，但到了乔遇身上，却自有一种少年意气。

舒心怡的妆造也变了，现在是乖巧的及肩短发。看见乔遇的造型，还特意过来合照一张。

“小遇，这张可以发微博吗？”她拿着手机转过来，“我粉丝现在在微博上监工《提灯》，还是满足一下他们”

“当然可以。”乔遇笑了笑，“记得帮我修图。”

舒心怡玩笑道：“本来不修图就很好看了，给我们凡人留点活路吧。”

“怎么会，心怡姐不是凡人，是小仙女。”乔遇语气真诚，“仙女不需要修图。”

舒心怡捂着脸眨眨眼睛，“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拍摄场地在沛城的一条美食街，为了不造成拥堵耽误拍摄，拍摄时间选在了人流较少一些的凌晨一点。但尽管如此，该堵的还是得堵。沛城本就鲜少有明星光顾，现在朋友圈，微博，空间里一传十，十传百，把许多睡下的人都叫起来往这边赶。

圆圆与圈圈：

啊啊啊啊啊啊啊沛城的姐妹都先别睡了！舒心怡和弟弟现在就在建安路的小吃街！应该是在拍《他提灯而来》！路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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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安保们护卫着的赫然就是小花舒心怡和最近大势的乔遇。

【幸亏这么多年我养成了睡前刷微博的好习惯！我现在就穿衣服赶过去！弟弟等我！！！】

【真的吗？我现在赶过去可能会被我妈打死[/流泪]但我好想去看弟弟啊[/流泪]】

【慕了慕了，信女愿意用在座各位单身十年换取弟弟来我的城市拍戏[/doge]】

【谢邀，人在飞机上，正准备飞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遇宝！！！你等妈妈！！！妈妈这就来！！！】

【我一个半小时之前刚从小吃街出来，刚洗漱完就刷到这条微博[/微笑]艹（一种植物）】

……

听到消息赶来的粉丝越来越多，乔遇与舒心怡都只能暂且回了车里。十分钟后导演决定将拍摄场地改为沛城的另一条美食街，并在与城管部门商量后，提前将场地周围围了起来。

商务车缓缓启动，乔遇托着下巴看周围神情热切的粉丝们，不断有雨滴呼喊着她的名字，但她不能开窗回应。想了想，她将手机摄像头贴着窗户，将大家都拍了进来。

转战到另一条美食街，开拍前导演再三嘱托，每条尽量三遍过。两位主演都是有演技在身的，一条过是常有的事，点点头就答应下来。

这一场戏是谢罗衣与第十世的温酒相熟以后，她兴奋的想要带他这个古人感受现代世界的繁华与热闹，走过每一条车水马龙的长街，看万家灯火，霓虹闪烁。

人流涌动，谢罗衣并肩走在她身旁，听她唧唧喳喳说个不停，似乎连头发丝都洋溢着愉悦的气息。

似乎每一世的她都是这般不知忧愁的模样，尽管身形容貌会有所改变，但总有那样一些时刻，他能透过现在的她，望见很多年前的那个姜国王姬，听她笑意盈盈的唤自己“谢罗衣”。

小吃街上琳琅满目，走着走着女孩突然冲向炒年糕的小摊，“你好，麻烦来一个小份。”

于是他就和她一起在摊位面前看着店主将翻炒起这形状颜色古怪的食物。

“小姑娘，你男朋友长得可真好看！”

男朋友？谢罗衣迷茫的眨眨眼。

温酒急忙解释道：“不是，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

看着店主一脸我懂你们小年轻的表情，她哭笑不得，“真的，他可是神仙，我配不上他。”

“神仙这个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女孩子，形容人长得漂亮都说是什么神仙，仙女，对吧？”

温酒侧过脸看他，周围人流涌动，摩肩接踵，他垂着眸子，无声的和所有人都隔开距离。才不是溢美之词，他真的是她的小神仙。

拿到热气腾腾的年糕，她拿着小签送到他面前，“啊——”

他轻轻摇摇头，“我已经很久不吃东西了。”

温酒当然知道。可这世间酸甜苦辣咸，千万味道，各有不同，她总想他一一尝过。不然这没有滋味的人生，多无趣啊。

“谢罗衣，你有过喜欢的东西吗？”

他顿了一下，仿佛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不知过了多久，他淡淡掀起眼帘，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

“大约是天下苍生。”

可你怎会爱这天下苍生呢？这天下苍生明明从不在你眼里。

乔遇：你的粉丝名是不是日记本？

纪维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