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洛 第1760章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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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微启明，山沟中阴冷湿滑，许多地方已经结了冰，双方打得难解难分。不久之后，俩只“黑熊怪”有落下风的迹象，被逼渐渐退往凌霞瀑布悬崖口附近。俩只“黑熊怪”一声怪叫，合力高高举起一块上千斤的大石头，砸向手持盾牌、列阵攻击的殿前司校尉，有俩人躲闪不及，一人跌倒一人被砸伤。

俩只“黑熊怪”趁机从草丛中分别背起俩根大木头，肯定是预先藏好的（就像湘南广西的伐木工，用铁钉和绳子固定在木头上，背起来就像一个超大的木制箱包），而此时却像是一块厚厚地的护背铁甲，俩只“黑熊怪”天生力大无比，仍然是身形迅速、如履平地，各自手上还抱起一根大木头，猛冲硬拼地打散了对方的阵形，却又被山沟上方俩边守卫的官兵用乱箭加滚石、以及火器锁住。

俩只“黑熊怪”临危不惧，显然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熟悉到一草一木一石一瓦。各自窜上山涧一边斜坡上，用手中的木头撬下俩块巨大扁圆形的石头，少说也有三、四万斤，封住山沟。把两位岳家军及几位官兵阻挡在巨石的另一边、背后不远处就是轰鸣咆哮着的瀑布悬崖口，越往瀑布口靠近，山涧俩边越是怪石嶙峋、难以攀登，并且棘木藤蔓更加纠缠丛生、遮盖了沟洵的上方。

俩只“黑熊怪”手撬肩扛，顺着涧中水流、沟底冰雪，用尽全力往下推滑，巨石下方还有一些被水流磨圆了的鹅卵石，大大减少了摩擦力。另一边的岳家军和几位官兵，连忙齐力阻推，却是脚滑顺坡，难以支撑住。眼睁睁得看着被俩块巨石往悬崖口推去，越往后（前）涧中水流就越大、沟涧坡度也越大，巨石的惯性、冲力就越大，俩边沟壁也越高越陡峭。

沟涧上方的一部分官兵也奋不顾身地跳入山涧，从后面冲杀、解救，但是也不敢用力胡乱碾杀，因为心怕反而增加了俩块巨石的助推力。站在离瀑布口不远的押解叶晓艺的俩位御林校尉，也连忙跑了过去，试图从上面射箭或扔石头打击“黑熊怪”的头部，可是“黑熊怪”身负俩根粗木头而且躬身在巨石下凹处推撬，再加沟壁上长满了棘木藤蔓纠缠一起遮盖了大半个涧沟的上方空间，从上面击打已经没有什么作用。

就在千均一发之时，正好赶来三位蒙面人，一时不知如何指挥解救的御林侍卫军指挥使，仍是转身迎接问好。其中一位说：“我以枢密院的名义，特此命令。”转身双手取过身后侍卫背负的一把特别粗大的钢精铁弓，递给旁边一位身形雄壮威武的好汉，说：“快快一显将军的神威，只能用此巨箭从中射杀、解围，如果以将军神力往后刺杀，增加了助推力，说不定巨石另一边的将士，都要同归于尽、玉石俱焚。”

将军默默地接过钢精大铁弓，这位将军除了身形雄壮超过一般常人之外，俩只手臂和双腿更加分外的粗壮，与他已经完全超过常人粗壮的身腰比较起来，俩只手臂和双腿仍是明显超过自身体形比例的粗大。（因为是穿得是劲装便衣，就分外突显身材的原貌，雕塑和画像中的将军因为穿着宽大的战袍和隆展外延的盔甲，所以看不到将军身材独特的原貌，只看到了他雄壮威武乃至千篇一律的外在形像！）

将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腿迈开，拉起硬弓，在微微启明的山顶上，尤如一尊石刻的英雄纪念碑之前巨大的战神雕像，口中轻轻叼念着：“二郎山神！休怪我岳某人无情，悬崖边上可是我的俩员爱将！来世再擒你俩上战场！”

说罢“嗖”地一声，一支铁箭势不可阻挡地飞了过去，穿过几位官兵一起学捧一根碗口粗带枝条攻击敌方的树叉、穿过沟涧上悬挂着的藤蔓棘枝、穿过身背足有十几厘米粗的硬木头，刺进“熊皮”软甲，正中一只“黑熊怪”的后背心，伤及内脏。

趁着“黑熊怪”中箭手下一松动的一瞬间，顶住这块石头的岳军上将一跃而起，跳上石背、逃出危困，即刻跃到这“黑熊怪”的身后，从斜方向往“熊怪”的空档处刺去。熊怪也是拼命了，用腋部一把夹住刺来的铁枪，俩方同时用力，各自奈何不得。

别忘了，岳家上将也仍是身披熊装（应该是为了迷惑、引诱对手；不知情的人如果身临其境，一定以为四只神兽在相互搏斗）。这岳军上将心想：如果再僵持几瞬间之后，石头背面的战友就一定会被推入悬崖，就动用了新学的技艺，张开“熊口”对着彼“熊怪”面部喷射火焰。彼“熊怪”露出一丝怪异的冷笑，当然这时节没有人会看到这个表情，伸手一挥同时张口反喷，只见火焰反窜，岳家上将脸“毛”、身胸起火，大叫一声，估计主要是喷伤了眼睛，摔倒打滚、扑火自救。

彼“熊怪”突然哈哈大笑，朗声说起人话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姓韩的、听说还有姓岳的，不去前方痛杀金兵驱逐外强，却来此等山沟杀戮同胞，害得我们功亏一篑！全功尽弃！以冤孽偿还冤孽，天经地义！今天以圣火反喷你脸面，夺你魂魄附你身躯，哈哈！”说到后来却是凄厉无比，一边同时往下猛推巨石。

当然没有人会站着等他说完话。在俩相喷火的同时，沟涧上方的岳将军，拉起第二支重型精钢铁箭，“嗖”得一声，射向另一只“黑熊”。

此时彼“熊怪”已张口说话，一听到这声气，沟涧上悬崖边的叶晓艺一愣，一瞬之间脑海一片空白，却又是条件反射、本能冲动，用力抛出余下的一支硬木标枪，与飞射之中的第二支重型精钢铁箭相撞，铁木较量，减少了力道，偏离了方向，但是已经离“熊”不远，仍是射中了另一只“黑熊怪”的臂膀。

俩只受伤的“熊怪”发起狂来，用尽全力托推动巨石，巨石后面的另一位岳军上将，见状猛然大喝一声，叫道：“几位弟兄，我们尽力了，一路走好！”接一撤力，飞攀到嶙峋的沟壁上，同时用手中的铁枪斜方掷向，背部已经中箭的“熊怪”暴露出来的侧身部位。

借着火光，从叶晓艺的位置上能认得到，攀在沟壁上的这位将军，在与“雄”博斗时被利爪撒破皮囊的背脊上，刻着四个刺青大字“精忠报国”。

同时听到轰然俩声巨响，俩块几万斤重的岩石，连同几位装扮成“衙差”的年轻的禁卫军官，与飞瀑雪雨一起掉落尘世。

铁枪深深地刺进“熊”的肩膀，这“熊”示意另一位伙伴不要管他，一边说：“我已回天无力，快以姓韩的为要挟，或许能逃过此劫，大馍子！来生再见！再做兄弟！”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完全不要命的冲杀，瞥见伙伴终于听令，持着匕首奋力刺中韩将军的俩边肩膀，同时顶着脖颈，以为要挟。

悲怆大笑：“本为一世英雄，却作一生狗熊！本想坦坦荡荡做人，怎奈世道不容！人情不容！不容英雄、也不容我这等山间狗熊！我本无名无姓，生于天地之间！我无怨无憾、死于这清涧飞流之中！我死后，你们的后花园自然可以‘歌舞升平、粉饰太平’，只是不知道因此，能否收复九万里北国山河？救难民于水火之中？别忘了贫苦大众。尤其是别忘了，要好好善待被天帝错忘遗落、还是受罚下界在污浊平庸的乱巷市井中的文武才子，好自为之！”

“我去也！”接着随山涧洪流，飞身跳下悬崖，犹如一只雄鹰展翅在凌霞飞瀑上空。

上面的叶晓艺，在悬崖边上的一棵古树上拉下一根藤蔓，惊起一阵昏鸦，一头绕了块小山石，抛向腾空而飞的“无名英雄”。“飞熊怪”用一只这次战斗中没有受伤的大手，接住了这一根从天而降的救命藤蔓。

抬头望见悬崖上方露出的那张英俊的脸庞，顿时间热泪盈眶，眼神中闪现出神圣的、似笑非笑的光芒。叶晓艺口中念道：“飞凌台下清澈水，中间多少混浊泪！南北问征途，水帘花果山。红楼留不住，青灯捻不了，......请问接下最后一句是什么？”

悬在空中藤蔓另一端的人儿，只是流泪，说：“生死离别！还穷酸个什么呢？”

叶晓艺一边往上提藤蔓，一边流泪念起：“天皇皇，地皇皇，地藏菩萨来当王；锣当当，钉当当，金山银山满萝筐！金再多，银再多，不如瑞雪兆丰年；......”

叶晓艺失声痛叫：“请问后面一句是？”

藤蔓下头的无名英雄，失声接口说：“天再大、地再大，不如亲儿盐足汤！米也好，油也好，都不过娘亲好！”

话音未落，只见英雄松开手爪，任凭往下坠落；在只有半米之远的距离，能透过面具看清高高的鼻梁、方方的脸形，还能看清楚脸上的纤毛，纤毛上沾满血迹冰雪之后那张历经世道沧桑的人脸，就这样撒手人间，掉落悬崖。

叶晓艺身后一群官兵冲了上来，往悬崖下投掷刀枪、发射弓箭，一并俱发，随着阵阵瀑布、漫漫雨雪一同飞坠。“他”如同一具陨落的流星，飞速地撞向尘世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