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若凌霄 第456章 斗剑，狼烟四起

杨老太爷豁然大笑，拍手道：“好好好，姜儿的剑技，老夫是见过的，倒还不曾见过郡王剑术，今天倒多亏了卢家这小妮子，老夫方有此眼福。来人呐，取老夫的剑来，请郡王与孟姜一舞！”

杨老太爷正在过寿，当然不会有人携兵器进入贺寿的喜堂。

当下便有人急趋后宅，去取杨老太爷的宝剑，后宅里那些女眷们听说唐郡王要和孟姜斗剑，无不好奇，于是也纷纷跑到前厅来观看。

不一会儿，杨老太爷身边小厮便捧了他珍爱的一口宝剑回来。

唐治一愣，怎么只取一口剑？我俩谁用？

却不想杨老太爷接过剑去，将柄一拔，信手一分，一口剑竟然变成了两口。

一面金色，一面银色。

唐治这才恍然，原来是一对鸳鸯剑。

这两口剑式样有些古怪，剑身呈波浪状，或者说是呈蛇身状。

这样的剑身一旦刺入人体，创口破坏便极严重，即便没有刺中要害，也很容易叫人失血过多而死。

不过这样的剑身也极难打造，尤其是要打造两口一模一样相互贴合的剑，那对匠人的考较就更加困难了。

杨老太爷笑道：“这口鸳鸯蝴蝶剑来自波斯，相传乃波斯王、波斯王后御用神兵，就请郡王与姜儿以此剑一战。”

卢雨婷听了，便又有些心生妒意，鸳鸯蝴蝶剑？怎么我倒像是在撮合他们了？

杨葭月拍手笑道：“好极了好极了，唐郡王要和孟姜姐姐比试剑技么？那人家给你们击鼓助兴。快快快，取羯鼓来。”

两厢本就有乐师，要为席间奏乐助兴的，这时杨家姑娘要求，那羯鼓马上送了上来。

杨老太爷心思一动，便抚须笑道：“好啊，那你们就奏一曲《醉太平》，为唐郡王舞剑助兴。”

自家老太爷发话了，杨家女儿自然纷纷响应。

于是，几位大管事连忙到两厢下乐师处取了演奏《醉太平》所需的乐器。

也不知是有意，似无意，他们将乐器一一交出去，给的几位杨家姑娘，都是方才为杨老太爷贺寿时，唐治的目光在她们身上留连较多的几位。

杨紫陌抱起了琵琶，杨雪迎拿起了箜篌，杨葭月面前摆上了羯鼓，杨疏影执起了尺八，杨雨欣握紧了羌笛……

杨疏影樊素小口凑近了笛孔，空灵委婉的尺八曲调一出，顿时全场一肃。

唐治握紧了雄剑，听到那尺八声调，眉峰不由一挑，怎么有点儿像火影的那首曲子呢？

是了，那首曲子正是用到了尺八，两者开头的曲调颇有相似之处，空灵的音乐更是极为相近。

杨疏影吹起尺八，一双妙目睇着唐治，显然对这位年少英俊的唐郡王是十分好奇的。

她们方才在后厅闲谈，聊的最多的就是主位上唯一的少年人，陇右的王，唐治。

关于唐治那首《洛神赋》，她们不可避免地要谈起来，一想到被唐治在赋中所赞的那位在江南跳凌波舞的玉腰奴姑娘，要说没有一点儿眼红羡慕，自然是不可能的。

只是，这位大才子郡王，竟然武艺也很高明？

杨家虽然是关陇门阀中的一个异类，早早就转型往文臣班里发展，渐渐抛弃了他们祖上在军中发迹的基础，不过身处尚武之地的关陇，杨家对于武勇也并没有搁下。

就说眼前这几位娇怯怯的小女子，个个都是会武的，对唐治的剑技高下，自然也是很有兴趣的。

唐治瞄了她一眼，一段前奏吹罢，琵琶、箜篌、羯鼓、羌笛诸般乐器便纷纷演奏起来……

杨紫陌、杨雪迎、杨葭月、杨疏影、杨雨欣等妙龄女子或坐或站，或侧身或抬手，啧！颇似一身宫装的女子十二乐坊。

几位女子音乐造诣十分不凡，初时尺八响起，便如微风拂起了妙龄少女的衣袂，如远山的眉黛间一片空灵寂寞。

忽然间，羌笛应和，便如一缕秋风卷着一片金黄的叶子，飘落在澄澈的水面上，荡起了微微的波澜。

屋檐下，似有风铃隐隐飘逝，那是箜篌轻轻拨动的声音。

唐治的目光收回到了对面的孟姜身上，孟姜仗剑在手，垂眸看了一眼手中金蛇状的浪形剑身，双眸一抬，又望向唐治，嫣然一笑。

这一笑，既丽且妖。

那惊艳之感刚刚入心，孟姜手腕一翻，“嗤”地一声，一剑已向唐治刺来。

这一剑，看着动作优雅飘逸，可实际上动作却是似缓实快，如云飞电扬一般，倏忽已至！

此时，诸般乐曲齐奏，曲调也转为《醉太平》的喜乐祥和之音，而孟姜身姿相貌更是极美，击剑动作在这舞乐之中，宛如谪仙子一般飘逸优雅。

看在旁人眼中，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只有站在她对面的唐治，才能体会到这一剑之威力。

不尽寒意，蓄于一刺！

一剑刺来，旋即便化作千剑万剑，连锦不绝，犹如永不止歇的风雨，凄冷的秋风卷起了漫天的苦雨，千万条雨鞭，抽打着草叶枯黄的原野，让那草皆偃伏。

唐治自然不是甘于屈伏的野草，他正想试试这位大唐第一舞姬真正的剑术究竟如何呢，剑扬起，身疾转，宛如一道水龙旋转而起，斜斜一剑挑去，其势锐不可挡。

“臭小子，在你师傅身上吃的亏，今儿一定得找回来。”

孟姜银牙一咬，剑势陡然加强，被惊人气机带动的金蛇剑寒光流转，嗤嗤剑气锐啸不绝于耳。

唐治剑来剑往，毫不示弱，也想逼出孟姜的潜力，看看她的真正剑术究竟有多厉害。

两人这一番斗剑，虽然观赏性极高，漫空剑光穿梭，但是在场的大部分都是有那个眼力的，当然看得出他们二人这不是纯观赏性的剑舞，而是颇具古风的真正斗剑。

一时看得心旷神怡。

唐治年少英俊，身份崇高，这就已经给他披上了人所不及的一身闪光。

一赋既出，令天下士子沮然若失的《洛神赋》更是奠定了他在文坛崇高的威望。

而现在，这位年轻的郡王，竟然还有这样高明的剑术，在场不只多少人家暗暗为之折服，而那些年少女子更是目不转睛，一双目光牢牢地盯在他的身上，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谁说只有美丽的女子吸人眼睛，俊逸潇洒、身手不凡的男子，实则比同样优秀的女子，可还更加引人注目。

“嗤~~”

孟姜云袖舒卷，惑唐治二目。

手中剑寒光夺目，破开云袖缝隙而出，疾如星火，其焰赫赫地直刺唐治眉心。

佳人神剑，妖娆绝艳之中，人剑合一，气势如虹。

唐治稍稍一挫剑势，待她这一剑用老，方才剑随身转，荡开来剑，一剑斜削过去，宛如枝影横斜。

孟姜唇边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小蛮腰儿翩然一扭，与他错身而过，裙里腿已无声无息地抬起，一脚就要踢在唐治的屁股上。

咦？不妥！”

孟姜一脚抬起，忽然心中一动。

我若当众这么一脚踹去，他是堂堂郡王，陇右节度，那该多没面子？

心思只是一闪，抬起的裙里脚便又顿了下去。

她这整个动作，都是在石榴裙下完成的，旁人根本看不见，也不清楚孟姜在这刹那之间，已经完成了从抬腿到收足的一整套动作。

只是孟姜忽然考虑到唐治的身份与体面，剑技上压他一分倒没什么，他的剑技之高明，已经众所明见，可要是一脚踹他个趔趄，那就真的丢人了。

所以，孟姜急急收脚，可这一来，却让她的身势微微一滞。

而唐治又岂会看不到她突然露出来的这个破绽，唐治身形一旋，错身而过的身形便止住了，反手一剑，便向孟姜反撩过来。

“可恶！”

孟姜大怒，只想着我处处为你着想，你还趁人之危？

一时间却没去想，她的一记裙里腿由发到收，人家哪里知道。

孟姜力道用尽，再想收剑反击已是不能，身形急忙一个斜插杨柳想要摆荡开去。

唐治手中蛇信一般的剑尖一撩，“嗤”地一声，已经削断了孟姜的腰带。

孟姜又气又羞，“呀“地一声轻呼，身子便向外摔去，但唐治一剑挑出，就已后悔了。

我便输她一分又怎么了？人家是靠卖艺为生的呀，比剑输给了我，岂不影响她的生意。

唐治也是心思电闪，脚下立生反应，脚步一借，肩头一晃，便主动迎上了她的蛇剑。

“噗！”

唐治动作狼狈，仿佛招架不及似的急急一矮身，孟姜手中蛇剑便挑中了他的发髻。

二人同时旋身拉开了距离，孟姜纤腰间革带被削断，大袍展开，急忙旋身一拢，一手执剑下指，一手拢在了衣襟上。

而唐治则是横剑当胸，头上公子巾缀金环被挑开，一头长发如瀑般垂挂了下来，星眸凌厉，自发丝间透出光来，男儿阳刚之气中，竟有了几分女儿般的俊俏。

杨雪迎情不由自禁，“咕咚”，吞了下口水。

抱着琵琶的杨紫陌乜了妹妹一眼,忽也觉得口舌生津，心跳加快，这是怎么回事儿？

唐治适时拜下身去：“孟姜姑娘神乎其技，多谢手下留情。”

说起来，唐治是先击中孟姜的，但要说位置要害，那就算是孟姜占了上风，倒也不能说就一定是唐治赢了，或是孟姜赢了。

而唐治堂堂郡王，陇右第一人，竟然主动认输，这等风度，更加叫人为之折服。

只有一向好胜的孟姜，着实是有苦说不出。

如果刚才那一脚不收住，力气大些的话，保准儿把唐治也踢得淤青一块，跌一个趔趄，如今可好，反倒要承他的情儿。

只是……，当年与黑齿虎斗剑，输了气的哭鼻子的孟姜，看着唐治如今这副模样，心中的不甘之意竟尔一泄。

罢了，谁叫我大他两岁呢，这小兄弟也算够懂事的了，便让他一些吧。

然后，孟姜就给自己找了一个辄儿，我和唐治竟然完整地斗了一场剑，没有突然冒出来的杀手，没有发生血腥命案，平安无事咯……”

于是，孟姜便心平气和了，向着唐治嫣然一笑，道：“郡王剑术了得，孟姜佩服。”

唐治只当她明白了自己刚才故意撞上剑去，保她声名不堕的一番好意了，便也向她微微一笑。

“啪！啪！啪！”

杨老太爷大笑着鼓起掌来：“妙哉，妙哉，郡王与姜儿平分秋色，剑术通神，老夫今日，算是大开了眼界了。”

这时，看的心荡神驰的众宾客也才反应过来，纷纷击掌喝彩。

就在这时，大厅门口忽然奔来两人，因为奔势甚急，到了厅门口竟然撞在了一起，两人各自摔向左右，“轰”地一声撞在门框上，动静之大，将厅中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孟姜一看，心儿“嗖”地一下就提了起来。

没死人吧？没死人吧？这……要是外边死了个人，那跟我舞剑应该没关系吧？

分别撞上左右门框的两人，一个是罗克敌，一个是杨府的一个管事。

两人根本顾不上撞得门框摇晃，急急抢步进来，齐声大叫：“大王（老太爷），狼烟起了，狼烟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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