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酸秀才出现的刹那,应无眠不是感叹对方已臻化境的修为,而是他背上的那柄剑似曾相识,细细回忆过后才想起,自己刚来的时候,好像是造了些符合反派设定的武器,可一想起要下山,就又犯起了懒病,干脆用来切西瓜,用完后就随手丢到一边,可能是不知哪天掉了下来,被人捡了去。
蓦然,应无眠想起还有正事,拿起合同一看,顿时脸色一垮。
果然没有按上手印,自己的头个‘反派人物’就这么跑了?
“叽叽叽!”
肩上的臭猴子还在不停发出嘲笑的声音,少年的脸色就更差了。
应无眠忍不住吐槽道:“我俩是同事吧,工作完不成,你怎么还幸灾乐祸呢?”
猴哥愣了愣,随后双臂环胸,盘膝坐下,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似乎是在纠结在公事和私仇之间该如何抉择。
应无眠相当无语,这哪是什么助手啊,整个一拖后腿的,除了让自己脑瓜疼,半点用处都派不上。
————
街上人来人往,响起阵阵嬉笑与吆喝,多数都为女孩加油打气,当然也有为这顽劣摇头叹息的。
姜宓跑的气喘吁吁,慌不择路竟进了死胡同,想出来却又被紧随而来的男人逮个正着,无奈步步后退,被逼至墙角,女孩转身想爬,结果头顶被不轻不重敲了一下,顿时疼的小丫头眼泪汪汪,满脸委屈。
“你不是说读书人动口不动手的吗?”
酸秀才收回打人的剑与剑鞘,十分坦然道:“所以你看我现在还是个秀才,连状元也没考上啊。”
姜宓知道自己说不过眼前的男人,他的歪理一大堆,说了也是白说。
“为什么没去学堂?”男人板着脸沉声问道。
女孩捂着头,不服气道:“我不想读书,想练武,能打死人的那种。”
男人面沉如水,说道:“功夫练得再好,光能打死人有什么用,能救人才是真本事。”
女孩似懂非懂:“反正我不想听老夫子念经,听了就想睡。为什么二虎,大头他们都能练就我不行,村里人谁也不肯教,我就找村外的人教,有什么错。”
男人无奈叹息,女孩根骨奇佳,乃是万中无一的学武奇才,不学武确实可惜。但奈何老夫子给村子的娃娃都算过卦,个个福泽深厚。唯独女孩命格不好,学文能相夫教子,一生衣食无忧;学武则命运多舛,九死一生。
如此极端的命格就连见惯奇人异事的老人都啧啧称奇,不免赞叹。后经全村长辈一致决定,还是不愿让这天真无邪的姑娘早早夭折,这才将她束缚起来,莫说教了,就是看也不让看。
也或许是因为亏欠和怜惜,小丫头在村里胡闹些大家也都惯着,好吃好喝的养着。可即便如此,她也开心不起来,仿佛骨子里天生好动,没法练武就急得上蹿下跳,胡乱锻炼时常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姜宓自幼在村里长大,还在襁褓中时便和父亲来了这里。当时父亲被仇家追杀,伤的很重,力气耗尽倒在了村口。村里的大夫用尽办法,可也只为其多续了五年的命,可男人已经十分满足。临终前躺在病榻上,他并未有对死亡的恐惧,说自己能从老天爷的手里多活五年已经是赚了,伸手轻抚着女儿额头,眼中是诸多的不舍与宠溺。
女孩则静静跪在床前,天真烂漫的年纪却表现出了与常人不同的沉稳,她没有哭得梨花带雨,也没有声嘶力竭的呐喊,只是紧紧握着父亲的手,死死咬着嘴唇,仿佛这样,他便不会走了。
当时村里人都守在屋外,没去打扰。秀才作为邻居则坐在墙头上默默看着这一切。那一刻只有他知道,最强烈的悲伤只会如烙印般深深刻在心里,眼泪是流不出来的。ωww.五⑧①б0.℃ōΜ
“不要报仇。”
“每天都要快快乐乐的活着。”
这是男人临走时最后留给女儿的话,在他心里,比起仇恨,他更希望女儿能不被过去所束缚,一辈子都快快乐乐地生活。
或许村里人不教姜宓武功,不仅仅是因为老夫子的卦象,还因为他们也看出,在这颗稚嫩幼小的心灵下,究竟埋藏着多么可怕深邃的怒火。
巷子里,女孩挥舞着小拳头,大有秀才敢靠近,她就揍上来。
男人也不惯着,大步上前,起手一提,姜宓就如小猫被提起后领,任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无奈只得被秀才拎着带回去被老夫子打手心。
————
应无眠站在远处,静静看着,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直接硬抢的打算。自己如今只是个外乡人,名不正言不顺,不好掺和,想着还是得先跟这村的话事人套套近乎,至少别让那些村民用太异样的眼神看自己。
寻着强者的气息,应无眠来到一处小溪旁,河对岸有位老者正在垂钓,带着斗笠,宝相庄严。眉毛与胡须几乎都垂到了胸前,少说百岁,可老人皮肤却如婴儿般滑腻,不知是练了什么功夫。
“肉身成圣?”
应无眠瞧了不禁暗暗称奇,没想到这武侠世界竟也有人开始修仙了,看来自己不管不顾的这些年,还真出了不少变数。
老人像是没有发现这位‘不速之客’,依旧全神贯注地盯着鱼线。
应无眠率先开口道:“老先生,我已经来了,您这愿者上钩是否也钓了一条大鱼?”
下一秒,鱼儿果真咬钩,老人揭竿而起,鲜活蹦跶的长尾鲤成了今晚的佐酒菜。
老人笑得合不拢嘴,疯言疯语道:“哈哈哈,小家伙,这龙门没跃成,反倒要先祭老夫的五脏庙了。”
说着摘下斗笠,取出藏于头顶的棒槌。
应无眠眼珠一瞪,老家伙头顶烫了九个结疤,竟还是个得道高僧。
老和尚取出敲木鱼的棒槌,对着这活鱼就是一通狠砸,直到鱼儿不再蹦跶,这才心满意足地放进一旁的篓。
“不听话,要打!”
……
应无眠苦笑道:“大师,出家人不是该慈悲为怀吗?”
老人摇摇头:“叫大师太客套了,叫村长就好。”“喂,萧琰吗?”
“是我,你是谁?”
“七年前,艾米丽大酒店里的那个女孩,你还记得吗?”
萧琰一听到“艾米丽大酒店”,呼吸便为之一窒,颤声问道:“真是你?你……你在哪儿?”
七年了!
他等这个电话,等了整整七年!!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那个如昙花一样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孩,却让他始终无法忘怀。
“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也不苛求任何东西。我……我只是放心不下艾米。”女人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艾米……是你女儿。”
“什么!我女儿?”
萧琰惊呼一声,心弦瞬间绷紧。
“她今年六岁了,很可爱,也很像你。希望在我走后,你能替我好好照顾她。”
“她很怕黑,晚上喜欢抱着洋娃娃睡觉……”
听着女子的话,萧琰心中一突,急忙打断她道:“你别想不开,有什么事和我说,我这就过来找你,我来帮你解决。”
“没用的,你斗不过他们的……”女人苦笑一声道:“我将艾米送到……”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以为你躲得了吗?”
接着便是一声尖叫,以及砰的一声巨响。
那是手机落地的声音!
萧琰心中咯噔一声,仿佛心脏被人狠狠敲了一下,急忙大喊道:“喂,喂……”
没人回答!
唯有噪音呲呲地回响着,信号中断了。
“该死!”
萧琰急得差点将手机捏碎。丅載愛閱曉詤app
过了几秒钟,电话中又传来了那女子的呐喊声。
“放开我,放开我!”
“萧琰,你一定要找到艾米,照顾好她!”
“你答应我,一定照顾好她!”
“你答应我啊!!!”
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萧琰的心都在滴血,他焦急地对着话筒大喊:“放开她,给我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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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喊了半天,电话那头都没有任何回音。而那女人的声音却是越来越远,越来越小,也越来越绝望!
该死!该死!该死!!
萧琰心急如焚。
他用自己的青春和热血换来了这太平盛世,可自己的女人和亲生女儿却备受欺凌!
不可饶恕!
萧琰前所未有的愤怒,一团烈火在胸中熊熊燃烧,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烧为灰烬。
他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现在就飞过去。
就在他几欲崩溃的时候,手机话筒中传来了一个男人不屑的声音:“这个贱人竟然还想找人,呵呵……”
萧琰急忙厉声说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诛你九族!!”
“啧啧,好大的口气啊!我好怕怕哟!”
“你就是那个野男人吧,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赶快来吧,否则再过几个小时,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至于那个小贱种,下场会更惨,或者会被人打断手脚,赶到街上去乞讨,或者被人挖掉心肝眼睛啥的,又或者成为一些变态老男人发泄的对象,啧啧,想想都好可怜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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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话语中充满了戏谑、不屑,以及浓浓的挑衅。
“你找死!”wwω.ΧqQχs8.℃òm
萧琰红着眼睛嘶吼道。
“等你找到我再说吧,呵呵……”
话音一落,萧琰便只听见咔擦一声脆响,电话中断了。
“该死!!!”
萧琰爆喝一声,浑身粘稠的杀意如潮水一般汹涌而出。
刹那间,风云变色,天地皆惊!
想他萧琰,戎马十载,歼敌百万余众,年仅二十七岁便以无敌之态问鼎至尊之位,封号镇国!
手握滔天权势,身怀不世功勋!
前无古人,后也难有来者!
可如今,连自己的女人和女儿都保护不了,又拿什么去保护这亿万百姓?
正在营地外特训的三千铁血战士,被这恐怖的杀气震慑,全部单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大夏五大战王闻讯而至。
“至尊!”
“大哥!”
五大战王齐齐上前,满脸关心之色。
“至尊,发生了什么事?”
漠北王龙战天颤声问道,他跟随萧琰多年,如此恐怖的杀意,他也只见过一次。
那是三年前,因为遭遇叛变,数万漠北军被困,数千男儿力战而亡。
萧琰一人一刀,冲进敌军大本营,于万人之中斩杀叛徒。
那一战,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那一战,杀得八十万敌人胆战心惊,退避三舍!
那一战,让所有人认识到了什么叫做至尊一怒,伏尸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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