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格外漫长,分明已经立春,大雪纷飞却不见半分春意。
薛青松一身玄衣,手执长笛,静静立于波光粼粼的湖泊水岸,闭着双眼吹动着笛音。
呕哑嘲哳,惊跑了栖息在树上的良禽。
笛音长鸣一声突然断开,薛青松缓缓掀开眼皮,眸中是掩盖不住的沉痛。
眼下也是一片青黑,下巴上长满胡茬,头发也长了不少,隐约可见青丝中藏匿着数缕白发。
看起来邋里邋遢,却多了一股岁月沉淀后的成熟韵味。
“怎么办?师尊,我还是学不会你教的这首曲子。”
薛青松抿了抿唇,默默注视着湖泊中央被水纹保护起来的一小撮绿芽。W
轻声道:“春回峰的草木颜色越来越淡了,它们好像知道我不是你,执意要走......师尊,五年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薛青松举起手里略显粗糙的长笛,眼里有水光闪烁,“我找不到那截玉笛,就像它的主人一样,藏的真紧......”
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站在岸边自言自语了多少个日夜。
又吹响过多少遍长笛。
一天?一月?还是一年?
哦,原来是每一天!
缅怀和思念充斥胸腔,堵的他几乎要窒息。
他时常在悔恨,假如当初他再快些,是不是就能阻止寂无言?
遗憾的是,命运总要和他开这般玩笑。
有时他也会想,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他呢?
犯错的明明是他啊,为什么要让寂无言替他承担?
说什么错不在我,寂无言,如果你不再回来,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你如果不亲自回来告诉我你的后半句话,我会恨你一辈子。
你知不知道?
“阿言,我很想你......”
薛青松突然无声恸哭起来,揪着胸口处的衣衫,指节泛白。
“青松——”
声音由远及近,薛青松赶紧胡乱擦了擦眼角,转头望去。
邢白脚步一顿,心下一疼,“你......哭过了?”
薛青松摇头,声音沙哑:“找我何事?”
邢白眉眼一低,心情受薛青松的影响有些低迷,“山下有村落受怪物侵袭,庄稼枯萎,土壤坏死,掌门想让我俩一起去看看。”
他轻脚走到薛青松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你别急,冬长老说过,只要师尊汲取到足够的大地精华,假以时日,定会复活!”
许是寂无言心有不舍,百里笙不愿瞧见有情人不得眷属,护住了他最后一缕魂魄,最后安置在春回峰这处地理位置最好的地方,有助于寂无言更好地修复元神。
那一刻邢白是庆幸感激的,薛青松却是死里逃生。
这些年支撑着他不倒下的信念,便是寂无言尚有复活的一线生机。
他希望师尊复活后的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他!
无论每天多累多苦,他总是雷打不动地守着寂无言,失眠是常有的事,却要比看不见寂无言要好太多。
人人都说他固执,无一人劝得动他。
起初还会有人陪着他说说话,后来也不再自讨没趣了。
“如果是你,你会去吗?”
薛青松喃喃道,倏而自嘲一笑,旋即冲邢白点了点头,“走吧。”
师尊,我晚些时候再回来陪你!
邢白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纵使过去他对这狗崽子有过诸多不满,也随着师尊的死消弭干净了。
恍然间,他才发现,原来这狗崽子一直对师尊抱有不纯的心思。
而他孤高的师尊,竟也是......
这的确有些颠覆他的认知,可是这么多年过来了,他看着犹如行尸走肉的狗崽子,也只有在师尊这里才重新焕发光彩。
某一刻,他甚至希望师尊快些醒来。
只要他们好好的,师徒也好,恋人也罢,又有什么关系?
两人走后,湖泊中央的绿叶煽动了数下,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茁壮起来。
不消片刻,整片湖泊都被枝干围了个透彻,似有莹莹绿光从缝隙中淌出。
若是薛青松还在此处,定然会欣喜,这是元神凝聚,重塑肉身的过程。
可惜,他正在同邢白前往山脚下的村落。
————
拖着一身疲惫,薛青松再次回到湖泊岸边,同往常一样看了过去,瞳孔却是骤然紧缩。
“师尊——寂无言!”
他不见了!
再顾不得其他,他两三步跳下湖,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仔细搜寻着寂无言的身影。
在哪里?
你到底去哪里了?
薛青松的眼眶被水流撑的酸胀,血丝突出,却不敢眨半下。
我不过离开几刻,寂无言,我又来晚了吗?
薛青松从身到心是前所未有的疲惫,他笑容凄惨,肌肉逐渐放松了下去。
他孑然一身,若这个世界没有寂无言,也就没有了生存的意义。
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薛青松任由水波席卷,身体随着心越沉越深,他也缓缓闭上了眼。
“混账,你想死吗?”
头顶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薛青松还未反应过来,衣领猛然被人往上一扯。
再次呼吸到自由的空气,薛青松没有半分庆幸,双目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薛青松,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想活了?”
寂无言一想到自己方才回来看到湖中薛青松下沉的越来越快的身体就一阵的后怕。
这逆徒竟然不反抗,当真是脑袋进水了么?
于是抓起人来就是一顿批。
又岂料,这声训斥,薛青松盼了五年。
他早已不复当年的顽劣,可此时,却忍不住落下泪来,上前紧紧地抱住寂无言,“师尊......”
寂无言训斥的言语猛然一顿,被薛青松突然的亲密弄得身形一僵,俊脸微微发红,双手有些无处安放。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