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之灼华 第 70 章 第七十章

景仁宫一片愁云惨雾的景象，皇后这次被气病了，皇上只派了太医照看，自己没有心情，竟是一次都没有亲自踏足来探望探望。皇后娘娘失了三阿哥又失了圣心的消息甚嚣尘上，景仁宫上下人人自危。

景仁宫前庭的花儿朵儿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颓势，开得也不如往日繁盛了。外头春色明媚，里头却被药味所浸染了。皇后半靠在床榻上，头上紧紧箍着抹额，脸色也是病容残损，连眼角的皱纹都深了几分。

皇后撕心裂肺地咳了一阵，剪秋连忙替她轻拍后背顺气，又将茶水递过去，“娘娘，喝些水润润喉吧。”眼神中一派担忧。

“本宫无事，”皇后推开了剪秋的手，略平息了一下呼吸，道：“喜贵人的胎，派太医好好看着了吗？”

剪秋敛容道：“回娘娘的话，都安排妥当了。喜贵人这胎来之不易，不仅让太医好生照看着，日日都去请平安脉，还吩咐了内务府和御膳房，什么好吃的好喝的，精细的玩意儿都如流水般送了过去。”

皇后略点点头，“是该如此，本宫现在可就指望着她肚子能争气了。”

“娘娘放心，喜贵人很是恭敬，日日都到景仁宫门口遥遥请安呢。”剪秋笑着道。

“她倒是恭顺，只是本宫病着，别让她进来再过了病气才是，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她的肚子，以后就让她别来了，好好养胎才是真的心里有本宫了。”皇后心中很满意浣碧的这番表忠心，可是也怕自己如今病着，会有人对浣碧腹中的胎儿下手，自己顾及不到，所以便不想让浣碧多出来走动。

“皇后娘娘仁慈，喜贵人定要心存感激，替娘娘生出一个健康的小阿哥，才算没辜负娘娘的美意。”剪秋奉承道。

皇后闻言却长叹一口气，盯着眼前的床幔出了神，“唉，现在没生出来，是男是女还不一定呢。若是个阿哥也就罢了，若是个公主，又有何用。”

剪秋斟酌了一番，轻声道：“娘娘，不是有个现成的皇子嘛，又没有生母，岂不是比等喜贵人肚子里那个还要稳妥些。”

皇后望了一眼剪秋，“你是说，四阿哥？”

“娘娘圣明。”

皇后思索了一番，“可是四阿哥一直不得皇上喜欢啊，要了跟没要有什么区别？”

剪秋回道：“娘娘，话也不能这么说。四阿哥不得皇上喜欢，是因为他生母的缘故，若是四阿哥改了玉蝶记在您的名下，可不就是正经的嫡子吗？那这身份也是水涨船高了。早年去园子里避暑，奴婢就听说了四阿哥在读书上十分勤勉，这些年过去了，想必进益更大，若是再有幸得娘娘调/教，更伶俐聪慧，以后得皇上的眼，还不是早晚的事儿吗？”

皇后被剪秋说得有些意动，她们很少去关注那个在圆明园长大的四阿哥，也不知道前些年皇上的安排，还只当四阿哥是原先年少时聪明有灵气的模样。

“两手准备也好，那本宫是该该费些思量了，”皇后说道，“不过，喜贵人那边也不能放松了，多一个总比少一个好。”

剪秋福了福身子，“是，娘娘请放心，奴婢会多留意的。”

这头皇后下定了决心，第二日就着人去请了皇上。毕竟是皇后，都来请见了，皇上也不好表现得太薄情，下了朝便去了景仁宫。景仁宫阴冷，药气熏人，全然没有外头春光和暖的气氛，皇上见皇后在病榻上，脸色苍白，形销骨立的模样，看来真的是被病痛折磨的不轻，多年的情份当下也有些不舍，言语间便和缓了许多，因三阿哥而迁怒皇后的心思也淡去了。

“皇后怎么身子还不见好？太医院的都是些庸才。”

皇后闻言，温婉一笑，“皇上莫言怪责太医们，是臣妾身子弱，才一直没大好，太医们都很用心。”

皇上见皇后如此宽和的模样，想着自己一直都没来看过她，心里也有些不自在，“咳，也是朕忙于朝政，一直没来见皇后。”

皇后毫不在意的模样，“前朝的事儿重要，臣妾知道，臣妾的身子不要紧，还请皇上请宽心。”见皇上微微颔首，皇后继续道：“近日天气和暖，臣妾身上好受多了。只是，心中一直难安啊，想着一定要向皇上亲自请罪才得安心，否则臣妾日夜不得安宁。”

皇上叹了口气，“皇后无需如此，都是弘时那个孽障做错了事，这也不是你想的。”

皇后摇了摇头，两行清泪缓缓落下，“皇上，臣妾自嫁给您以来，先是弘晖小小年纪就病逝，是臣妾照顾不周。如今好容易得了弘时这个儿子，却，却又没有教育好他，以至于他做了不可挽回的错事，臣妾这心，真真是每每想到此事都宛若刀割一般啊。臣妾害怕皇上厌恶了臣妾，对臣妾失望了……”

“皇后……”皇上上前握住皇后的手，“你与朕之间，何须如此啊。”

皇后置若罔闻，幽幽道：“臣妾这段时日在病中，总梦到弘晖和弘时，臣妾的儿子一一离臣妾而去，这样的痛苦，臣妾真是，难以承受了。”

“皇后该宽宽心才是，你身为中宫，是宫里所有孩子的嫡母，无论是哪个孩子，日后都要好好孝敬你的。”皇上宽温道。

皇后抹了抹眼泪，“皇上这话说得是，这宫里头的孩子，虽不是臣妾亲生的，可却各个都是臣妾的孩子。臣妾不免想到，孩子们有生母在侧也就罢了，若是没有生母的，像是温宜，胧月，也有敬妃和端嫔那样妥帖的养母。可是，臣妾总想着，在圆明园长大的四阿哥弘历，从小没了生母，又没有养母，孩子的日子得过得多苦啊。大概是臣妾最近多思多虑，每每想到弘历，总有些心疼啊。”

皇上缓缓坐直了身子，眼中的疼惜也被敛起。原来，皇后今日这番倾诉，是别有用心的。大概是看三阿哥已经不中用了，便把主意打到了四阿哥的头上。皇后不愧是皇后，永远以自己的利益为先，皇上对自己这个枕边人，也是有一定了解的。

“那皇后的意思是？”皇上开口询问道。

皇后掩嘴轻咳了几声，“臣妾毕竟是中宫，姐妹们顾忌四阿哥不受皇上喜爱的事儿，可是臣妾身为中宫得一视同仁，臣妾愿收养四阿哥，好好教养他，毕竟是皇上的儿子，总不好一直这么不被重视啊。”

这些年来，在皇帝捧杀的策略下，四阿哥早就没了当年的灵气，每日只沉溺在酒池肉林中无法自拔，这样的人已经被磨平了志气，不过是个庸才。皇上如今也放心，将四阿哥记在皇后名下。虽然皇后是个心大的，当初手上握着弘时的时候，就与前朝有勾结，这些皇上是知道的，可是四阿哥现在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哪怕皇后手眼通天，也只能注定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有四阿哥在，可能都不用皇上敲打她让她安稳些，皇后自己为了四阿哥就得焦头烂额了。皇上想着，这样也好，以四阿哥牵制住皇后的动作，自己也能安宁些，当下便道：“既然皇后有心，朕也不好拂了皇后，那朕就下旨把弘历记在你名下吧，朕也不求他能多上进，知道尊卑廉耻，别学了弘时就好。”

皇后心中的大石头落地，松了一口气，感激地道：“多谢皇上，臣妾定不辜负皇上的信任，一定尽心抚养四阿哥。”

皇上脸上带了一丝略带嘲弄的笑意，“好，那皇后好好休息吧，朕还有政事要处理。”

皇后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这么顺利，得了四阿哥，她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加上气候回暖，病很快就好了起来。四阿哥在园子里接到了圣旨，如今准备妥当回宫，准备面见皇后。皇后也早早梳妆打扮好，想要与自己这个新儿子，好生联络联络感情。

可四阿哥一进景仁宫正殿的门，就把皇后给惊着了。眼前的人极胖，脸上的肉堆积着几乎连五官都看不清了。他行动间，连带着身上的肉都在颤抖，显得油腻极了。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祝皇额娘万福金安。”四阿哥艰难地跪下行礼，又动作迟缓地爬了起来，这一点小动作就让他在春日里累到汗流浃背了。

皇后的喉咙有些发干，勉强带了笑意，“四阿哥先坐下吧。”

四阿哥也不客气，坐在了下首，整个人都要把椅子塞满了。绘春因之前祺贵人之事已经被处死了，如今顶上来的是宫女描秋，描秋算是景仁宫里姿色上佳的了，又较为年轻，她上来奉茶，四阿哥的目光就黏在了她的身上。描秋被盯得浑身发毛，赶紧快步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四阿哥的目光还没有收回来。

看到这一幕，皇后哪里还能不明白，这四阿哥简直就是个酒色之徒，端是上不得台面的，皇后简直要被气了个仰倒。

皇后按下怒气，开口道：“你长久生活在圆明园，本宫倒是没能好好关心你。如今既然皇上下旨让你成了本宫的儿子，本宫自然会好好照拂你的。你的学业，你的起居，有什么问题尽管跟本宫开口。咱们母子俩儿，不需要生分。”

四阿哥闻言顿时乐了，这些年的放纵，声色犬马的生活，早就让他把小时候养成的察言观色和警醒丢光了，他兴奋地道：“皇额娘，那儿臣就不跟你客气啦！儿臣见刚才奉茶的宫女儿十分好，儿臣身边正缺一个能照顾儿臣起居的，不如皇额娘就把她赐给儿臣吧。”

什么照顾起居，分明就是见色起意了。皇后心中知道，可是想着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也不好闹得太僵，毛病可以慢慢改，在四阿哥身边安插一个自己人，以后行事也更便宜些，左不过一个宫女，皇后也不心疼，便端着一副慈爱的模样道：“既然你喜欢，皇额娘就把描秋赐给你照顾你吧。”

“多谢皇额娘。”四阿哥简直喜得见牙不见眼，他身边的宫女都已经被他收了，正觉得有些腻味，今天就新得了一个美人，哪里有不高兴的。而且如今他摇身一变成了皇后嫡子，身份高了，待遇也更好了，这几日他已体验了一番。如今他只觉得无比满足，心中想着，最好以后皇上驾崩了直接把皇位传给他，等他坐上龙椅的时候，岂不是有更多的富贵享乐？

第一次相见，皇后被气得不轻，只后悔自己行了个昏招，可是四阿哥倒是开心了。他走后皇后气得把手中的茶杯都砸了出去，当初撺掇她的剪秋更是跪伏在地大气都不敢出。

“罢了，慢慢调/教看看吧，之前没人教养他给那起子奴才养成了这个样子，如今他既然是本宫的儿子了，本宫少不得要把他掰正了。”皇后顿了顿道：“把描秋送过去的时候，再送个严厉点的教养嬷嬷过去，提点着他点，以后日日都要着人看着他读书。”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剪秋连忙跪地领命，生怕皇后迁怒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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