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之灼华 第 17 章 第十七章

事发没多久，这事儿就六宫尽晓了，只因余莺儿不愿赴死，所以前去行刑的太监们下了重手，听说她脖子都被勒断了半截，死得颇为凄惨。

眉庄与甄嬛多年情份不是说断就断的，打听清楚了来龙去脉，她还是领着采月踏足了碎玉轩。

甄嬛见她来了，红着眼眶拉住她的手，“眉姐姐，你来了，嬛儿还以为姐姐再也不愿见着嬛儿了。”

“说什么傻话，你可有事？可曾传太医诊治了，太医可说有什么不妥吗？”看甄嬛的样子，眉庄也是不忍，关心的话止也止不住。

眉庄不做伪的关怀让甄嬛破涕为笑，“姐姐别担心，温太医早已诊断过了，没有大碍。多谢姐姐关心。”

眉庄这才放下心来，“这余氏实在可恶，你与她无冤无仇，这样阴毒的招数她也能想得出来？”

甄嬛拉她一同坐下，才开口道：“正是因为无冤无仇，又怎会花这般心思？要谈到报复嫉妒，也轮不到我头上啊。这宫里与余氏真的有冲突的，我可排不上名号。”

“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内幕？”眉庄连忙追问。五⑧16○

“姐姐请细想，余氏幽居冷宫，哪儿来的这通天手段，能在我宫里安插人，还把事儿做得如此滴水不漏？她后头没人指示才奇了怪了。”甄嬛继续道：“只是终究是没有凭据罢了。”

甄嬛这话勾起了眉庄的思绪，她之前与陵容落水，不也是明知道是那人所为，却也不好明说嘛。无凭无据也就罢了，哪怕有真凭实据，又如何够格拉年羹尧的妹妹下水？皇上再宠爱她们，与前朝之事相比，她们也成了无足轻重的那一方了。终究是一声长叹，只能轻轻拍了拍甄嬛的手以做安慰。

“好了，不提这些了，幸好啊，发现得早，以后咱们都当心些，不要着了道就好。”甄嬛笑着换了话题，收敛了眼中的愤恨，扭头喊人上茶。

“请小主们用茶。”来人是浣碧，一身碧色衣裳虽然算不上多美貌却也不失清新。眉庄眼角瞥到浣碧簪的玉钗，脸上的笑意顿了顿。甄嬛有些奇怪，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下子变了脸色。面色有些倨傲得意的浣碧，头上簪得玉钗，水头好极了，衬得她颜色都好了三分，可是，这玉钗与昔日眉庄来探病时头上戴着得极为相像，甚至，水头上还好过眉庄的。

“浣碧这支玉钗颜色真是极正，看来是你家小主赏给你的吧。”眉庄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淡了几分。

浣碧本就是故意的，她自认不同于普通的宫人，一向自视甚高，之前甄嬛不受宠，她们碎玉轩底下的人日子都不好过，如今甄嬛圣眷正隆，碎玉轩早已今非昔比了。之前她们还需要眉庄的接济，可今时不同往日，眉庄落水恢复后，恩宠已大不如前，双方身份对换，浣碧有意显摆一二，今日特意选了这支玉钗，意在提醒眉庄，今日已非昨日，虽她只是宫女可用度还可胜她，可何况自己的小主？

她像是没看到甄嬛的眼色，回道：“眉庄小主好眼力，这支玉钗的确是我家小主赏奴婢的。皇上赏了小主不少珍贵玩意儿，像这些首饰小主不缺，便赏给了我们。”

“浣碧！”甄嬛急打断她，“这里不要你伺候了，下去吧。”浣碧不知为何甄嬛忽然发难，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可被训斥，一时羞愧，红着脸匆匆告退。

甄嬛见眉庄脸色微沉，斟酌着开口道：“姐姐别多心，姐姐也知道，这丫头我一直拿她当亲妹妹看待的。前几日她生日，我才赏了她的。”

这事儿追究下去未免显得眉庄小气，可眉庄确实觉着不舒服。当日她戴了支玉钗，甄嬛得宠后便赏了她宫女一支更好的，今日还戴到她面前炫耀了起来，要说甄嬛没有故意的心思，说出去谁都信不了。不过，又想着她一进宫就得病，刚获宠没多久又遭人算计，眉庄心还是软了。她没有再追责下去，却也无心再跟她交谈了，于是只让她好好照顾自己，就离去了。可与来时相比，心中的担忧不舍已经淡去。

眉庄走后，甄嬛把浣碧叫了进来，狠狠责骂了几句，“我刚一得宠你就如此轻狂？看来是我平日太纵着你了。眉庄现在本来就与我有了芥蒂，外有安陵容在她面前挑唆，而现在你还要在她面前炫耀，偏要她彻底与我离了心，我在这宫里孤苦无依你才高兴吗？这几日你别在我面前伺候了，好好回去静心思过吧。”甄嬛这番话说得极重，浣碧哪里吃过这样的排头，当下又羞又恼，连礼都没行就自行回了房间蒙着被子哭了起来。

流朱不知该如何相劝，只好道：“你一个奴婢，如何能在小主面前拔尖要强的？以后仔细着点，在这宫里最要谨慎，快些别哭了，过几日我帮你跟小主求求情就没事了。”

浣碧听了流朱的话心中更是凄惶，奴婢？小主？她也是甄远道的女儿啊，凭什么她要隐姓埋名，从小到大只做甄嬛的奴婢？进了宫来还要步步小心？她也应该同甄嬛和甄玉娆一样，千尊万贵养尊处优才对啊。嫉妒与不甘像是火一样，烧得她心头作痛。她不甘心，她不想再为奴为婢，她也想当人上人。当野心滋长起来之后，就再难拔除了。

甄嬛正在为眉庄的事头疼，哪里有空去关心浣碧的这点心思。晚上，同住碎玉轩的淳常在过来了，甄嬛又是忙着招呼她。毕竟眉庄与她的关系已大不如前，在这宫里靠她一个人终究势单力薄了些。而淳常在一向天真可爱，甄嬛也一直很喜欢她，两人也住得近，如今倒成了甄嬛最好的选择。

淳常在虽说年纪小，看上去一副只知道吃喝不谙世事的模样，可内里的心思却一点也不比旁人少，只不过是她自知现在年纪尚小还无法承宠，所以特意表现出来这副模样，想让宫里其他嫔妃对她放心罢了。如今甄嬛得宠，她也想好好跟在甄嬛后头，得她的庇护。今日听到风声，眉庄与甄嬛又起了龃龉，当下便抓住了机会连夜找甄嬛来献衷。

她有意在甄嬛面前重提余莺儿之事，说连她都能看出此事背后定有别人指使。甄嬛只告知她如今没有证据也不好擅动，淳常在便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状似无意地说出了丽嫔此人极为迷信的事，“莞姐姐，要是这世上真有报应轮回就好了，也让那余氏冤有头债有主找丽嫔报仇才好。

甄嬛忍笑，只觉得她小孩子心性，“这世上哪儿有这么多的鬼神之说啊，要都寄托于此，那这世上……”言语间，好像心思一动想到了什么，惊喜地道：“淳儿，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淳常在装出一副不解的模样，“莞姐姐这是怎么了？”

甄嬛神秘地一笑，“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看到的人多了，没有也可以说成有的。”她将心中所想细细告知了淳常在，两人商量间便已定下了计策。

那日起，宫中便开始疯传冷宫余氏因甄嬛含恨而死，怨气冲天，导致冤魂难散。听说碎玉轩莞常在夜夜惊醒被余莺儿的冤魂缠身，不得安眠。宫中的人多少都有些迷信，当下风言风语更甚。余莺儿冤魂不散的谣言滋长，后来就连深夜为皇后在宝华殿祈福归来的富察贵人都亲眼看到了，为之佐证。

陵容自然是知道，所谓的冤魂不过是身上有些功夫的小允子假扮的。前世丽嫔迷信之事还是她发现得，只是不知道今生又是谁人这么心思缜密。甄嬛想假借鬼魂之说拉丽嫔下马，陵容又何尝不在等待时机？甄嬛受宠之后对她也有了影响，多一个人自然会多分走一些宠爱，陵容可不会坐以待毙，等着甄嬛爬到她头上去。只不过是时机未到罢了，陵容可以等得起。她吩咐下去，让藏珠堂里的人不可议论传播此事，自己也不过是陪伴着敬嫔和眉庄日日去宝华殿上香，只等待着这场风波酝酿起更大的风浪。

一日，陵容与宫里众嫔妃去给中宫请安，殿内的人，尤其是甄嬛，面色十分憔悴。毕竟鬼怪作祟之事愈演愈烈，宫里的人都有几分惶惶不安，连宝华殿的香火都比平日更甚了几分。皇后是中宫之主，自然要尽力平息此事，可架不住有心人刻意传播，事情反而越压越不可抑制了。

皇后又循例告诫了一番，也宽慰了甄嬛，交代得差不多了才准备放众人离去。可是初夏的天气着实变幻多端，来时还是阳光明媚的好日头，现在竟已下起了瓢泼大雨。不便出行，皇后也就把嫔妃们留了下来，奉茶聊天，一直到了晚上，雨才渐渐止住。

跟着众人与皇后告退，幽篁扶着陵容的手，静静跟在一旁。刚才眉庄还询问，怎么今日不是玉函陪着，陵容只说玉函偶感风寒，便让她留在藏珠堂休息了。眉庄也未曾多思。

走出去时，天色已暗，陵容与幽篁对视一眼，幽篁不动声色点点头。唱戏的人都已经装扮好了，只等着锣鼓齐鸣，粉墨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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