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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州游玩两日后,卢长安别过雷长史,芸娘,携楚小唯开始奔向下一段旅程。
黄昏前,他们已抵达百里外的龙头镇。
这是离沙漠最近的一个小镇,站在唯一的客栈门前,已可望见那无边无际的大沙漠。
卢长安毫不费力就找到了雷长史安排好的沙漠向导和驼队。
五匹骆驼,沿着路旁站立,一匹跟着一匹,安静地吃着地上仅有的荒草,驼峰隆起,就好像一队等待起航的舟船的一般。
站在后面照料它们的,是一个穿着当地特有的白袍子的人。已近仲春,他在袍子外面,依然套了件黑灰的老羊皮背心。
“我叫祥子。”说完这话,他便沉默了下来。
莫非又是一个虫二?
卢长安想笑,却又有些头疼。
仅从面相上,很难分清祥子的真实年龄,看着好像很苍老,有时又觉得他还很年轻,或许比自己都大不了多少岁。
大漠的风霜,已在他粗粝的脸庞上雕刻出太多的印迹。
祥子利落地替他们拴好马匹,安排好住宿房间。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卢长安便起来,如往常一般给楚小唯输送了一回元气,并助她梳理,记下了昨日所发生的事。
吃过早饭,晨曦初露。
刚走出店外,就看见祥子已在往骆驼背上捆绑行李,整理装备,做出发前的最后准备。
如小山一般的各种物资,将两匹驮运的骆驼塞得满满当当。
十几大羊皮袋清水,更是被严严实实地包裹在最里层。
卢长安看着头大,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在一旁帮起忙来。
祥子只是冲他“嘿嘿”一笑,接着又沉默下来,两人几乎少有交流,这让他更是郁闷不已。
......
迎着清晨的阳光,他们往大沙漠深处走去。
此时正是沙漠一天中最好的时分,天空瓦蓝,云影淡然,空气清新而湿润,微风轻拂,脚下的细沙,如溪水般轻轻漫过高丘低谷。
坐在骆驼上,卢长安只觉摇摇悠悠的,像是在坐船一般。
开始感觉还不错,只是越到后面,小心肝随着骆驼的步子,一上一下晃得好生难受,屁股也变得有些麻木了。
于是他决定下来徒步走走。
谁知刚一落地,细细密密的黄沙已漫过脚背,拔腿走了一小段,便已是累得不行,只好重新回到驼背上,继续接下来的“舟”行旅途。
他的赤龙驹就跟在身边,打了个响鼻,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尽管它身上只背负着几袋不重的清水。
就这样足足走了一个半时辰,祥子才决定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此时已是日上中天。
清晨时的静谧美好此时已荡然无存,阳光落在他们身上,炙热,灼痛,却无从躲藏。
卢长安感到自己全身就要着火了一般。
他觉得自己所有关于夏天的记忆,都比不上这里的春日,来得竟是如此深刻。
头戴珠翠帷帽,白色网纱遮面,端坐在驼背上,楚小唯倒是从容得很,状态似乎比平常还好上一些。
沙漠气候的瞬间变化,几乎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果然是天妖啊......卢长安感叹,这相融于天地自然的能力,就远非人族可比。
喝了些水,他们继续前行。
午饭却是格外简单,酱牛肉,腌黄瓜,就着清水,还有一种比脸庞还大,像面饼一样的东西。
“管饱,易消化,不会被晒得发吐。”
祥子的话,卢长安听懂了大概。
午后的阳光更加猛烈,像是吐着火焰的金鸟,就要将整个沙漠晒得燃烧起来似的。
头顶遮阳的伞架,只防得住上面的阳光,却挡不住四面八方袭来的热浪。
汗水从每一个毛孔喷涌而出。
卢长安觉得自己全身上下,一定像从水中捞出一般,偏偏脸上还要用一条宽大的白布包裹起来,免得不小心被这团火焰瞬间烧伤。
黄沙漫无边际,直至蓝天相接处。
没有了风,一丝风都没有,也没有丝毫声音,沙漠上所有的生命,都似进入了一种“假死”的状态。
何时才是尽头啊?
他终于忍不住问:“这片沙漠要走几天才能出去?”
“一般三到四天。”走在前面的祥子头也不回答道。
脑中传来一声哀鸣,他转头向楚小唯看去,却也看不到网纱后,她会是怎样的表情。
妖女今日怎么如此沉默......卢长安心中一动,突然想到。
罢了!
他也知道她的性情,若不想说,他就算跪下来相求,她也未必理会自己。
现在他只盼太阳快些下山。
是不是没有太阳的日子会好过些呢?
然而当太阳落下,此时整个沙漠又变成了一个大蒸笼,热气从每一粒沙子里蒸发出来,所散发的热量,足以让人汗流如雨,恨不得把身上衣裳都脱光。
其实也不用他脱光。
因为用不了多久,这热气就消失了。
接踵而来的,是将夜前的寒意,晚风穿过卢长安尚未全干的衣裳,直透肌理,将汗水凝成一丝丝刺入骨髓的寒气。
这踏马才是真正的冰火两重天啊!
祥子在沙丘背后找到一个避风的地方,将骆驼圈成一圈,借着驼峰挡住了寒风。
然后搭起了帐篷,生起了火,火上煮了一锅烩菜。
围着火,喝着酒,嗅着那茱萸汁,胡椒,芥姜,葱蒜和牛羊肉混合的香气,听着那锅里“咕噜噜”的肉汤翻滚声。
卢长安终于觉得舒服多了。
楚小唯只是吃了一小碗蔬果之物。
晚饭后,依旧又是一次元气输送。
出乎意料的是,楚小唯却不像平时那样很快进入睡眠,反而独自坐在帐篷前,一个人呆呆望着幽蓝的天空。
也不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卢长安突然觉得,星光之下,她的脸变得更加白皙而透明,宛如夏日夜里绽放的昙花,神秘之中,犹带一丝淡淡的忧郁。
怎么会这样......其实我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啊......他不敢问。
就像有些秘密,当你试着去捅破它,你会发觉,你得到的答案,只怕会让你感觉更加痛苦。
......
一股玄妙的气息在空气中流转。
在这远离人迹,寂寂如空的大沙漠,卢长安的身心,竟以一种无以言喻的方式,极快的沉静下来。
万物因缘聚合则有,因缘散失则无,如虚空不可执持,不可贪得。
诶!这岂非颜夫子所说的“一合相劫”之主旨么?
他突然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事实上,世间所谓技艺,功法,就如同载人过河的工具,无论大船小舟,就算是木筏,皆是材质不同而用途一致,本身没有质的区别,无非各有其“名”,“相”之分而已。
故佛宗《金刚经》云:一切圣贤,皆以无为法而有所差别。
道门心法,教人如何练气聚气。
而这“一合相劫”却是主张“理气化无,心体亦空”。简单地说,就是教人如何散气。
卢长安既惊讶,又觉得有趣。
那位多宝道人也曾说过,若其他宗派功法,可小心一试,只需循序渐进,相互印证便是。
既然三脉不通,气海更不能储存,我每日所修元气,可不可以分散到全身其他地方呢?
譬如手三阳经和手三阴经......
于是,卢长安开始试着自行修习起来。
有了近一月的练气基础,一合相劫的练气法门,居然极自然接上了。
这一合相劫,实则是禅宗练气的一项极巧妙法门。根本之理在于将人本身所蓄集的先天之气和后天之气,完全消解于经脉,肌骨,组织器官,乃至心脑神识中,其表象类似于“无”。
但这个“无”又是真实存在的“有”。如百川之于大地,平时柔顺冲和,似无力处,但一经暴雨激发,便会奔涌而出,力量沛然,莫之能御。
这门心法之所以难练,全因修习者先要“有”,才能“无”。
只可惜,他全无元气储备,终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所得之功效,亦是有限得很。
不过,好在修炼之中,却也没有什么危险。
那就先把它练习纯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