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家的冲喜娘子 第480章团聚

作为嫡亲大舅兄，江慕十分不客气地告诉潘石：“科举的基石在于科举，人际是很末梢的存在。你把那些东拉西扯的时间拿来读书进益，比什么都强。”

绝对实力面前，潘石被说的面红耳赤。

对于江芙，江慕也懒得说什么了。

亲哥哥是进士，姐夫也是进士，她还要在婆家立不住，那还指望别人如何？尤其是在得知江芙十分辛苦地养了周氏后，在两人已经失去共同的父亲后，江慕对这个异母妹妹就更不喜欢了。

江慕最终留在了翰林院，因江荻的原因，破格入的。

宣德五年冬，天津卫指挥史因事下狱，顾籍即使出手，替郭青山拿下了这个位置。沂水，陆家也进行了除服礼，顾籍通过岳父给陆通谋了户部主事，正六。

守孝之前，陆通的职位还是从六，外官。

这个起复的起点，十分不错。若不是陆通之前的外放经历不够，这官还能升一级。按说陆通这会儿外放最好，可考虑到顾籍等人都在京城，陆通决定先入京。

陆家阖家入京前，陆母忽然决定留守。

历经十余年，陆家再次缺席了陆父这个男主人，但是陆母却前所未有的松快，因而道：“这些年，我跟着你们南来北往的，走也走过了，见也见识过了。心里头最安宁的，就是这三年在沂水的日子。不说这三年，再往前头数，我安宁的日子，也都在这里。我不拦着你们走，你们也别惦记我了。”

若只是如此，江荻自然愿意。

陆母提了要求，留下陆家小三陆诺，还振振有词：“孩子长得快，眼看就大了。他在家里读几年私塾，等考上了秀才，再跟他哥哥们一样跟着他爹读几年书，考个举人、进士老爷的，也就是了。”

那话说的好像科举就和吃饭一样的容易！旁人不说，潘石考了三回了都没考上进士！

江荻的腹诽，也是陆通心中所想，他毫不客气地说了这些事实，又道：“就是启蒙和启蒙也不一样！入了京，不说杨阁老家，就是李大人，他如今是国子监祭酒，孩子的小舅舅，还能看着孩子不管？”

陆母坚定地认为这是借口，和陆通胡搅蛮缠：“你不用说那么多，你要是不想孩子留下来陪我，你就明说！”

陆通眉头皱起之际，江荻开口：“译儿和许儿两个已经大了，功夫底子也有了，跟着父亲正好。诺哥儿还不行，这样吧，我和诺哥儿留下来陪老夫人。”

不就是为难人吗？看谁给谁添麻烦。

陆通和陆母同时开口否定这个可能：“不行！”

陆通去京城就是了未来江荻，江荻不去他去京城做什么？陆母则想的是，江荻娘家势大，这会儿自家儿子复起，也是顾家出的力。偏偏儿媳妇被留在老家陪她这个老婆子，那她儿子还能有个好？

左右不是办法，陆母最终一咬牙，说：“把董氏也带上，我跟你们去京城。”

这有董氏什么事？

陆通第一反应是董氏做了什么手脚，立即叫来董氏。董氏一听这要求，自己都蒙了。她还想着陆通江荻离开沂水，她好赶紧开始自己的事业呢，怎么就被主母捆绑了？

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底，江荻略一琢磨，明白了过来。

自家婆婆和董氏这三年也没别的事，又是有过同一个男人，都有着上当受骗、瞧不上那个死男人的经历，能聊的话就多了起来。陆敏已经生了儿子，在夫家跌跌撞撞地过日子中；董氏所虑就剩一个儿子了，为了儿子的前程，她自然努力巴结好哄的陆母……

陆母和孙子也没共同话题，和董氏是真有。

现在，陆母让董氏陪侍入京，她不好拒绝，但又惦记给儿子攒私房的事，看了江荻一眼，低声问：“夫人，我进了京，还能做买卖吗？”

江荻没有直接回答，问陆母：“老夫人愿意做买卖吗？”

隔陆母这里，有吃有喝的，做什么买卖啊？但是她也知道董氏打小就当男孩子养的，和自己不一样，想了想就说：“我闲着也是闲着，跟她一起做点买卖好了。”

这样一来，还不用和那些贵夫人坐在一起说话别扭。

陆通已经出仕，已经可以养家糊口，怎还要老娘去做买卖？他刚要反对，被江荻用眼神拦住了。

夫妻私下说话时，江荻劝陆通：“老来伴，董氏和婆婆能说到一起，又一起做事，有个念想，挺好的。你放心，我会盯着的，不会叫婆婆受累的。”

这话也有道理。

陆通就叹道：“那你不就受累了吗？”

江荻笑，道：“有意义的累那就不叫累了。再说了，真累我肯定不会只累自己，定拉着你一起受累的！”

闻言，陆通欢快地说：“好，我和你一起受累！”

夫妻这么多年了，陆通也算看明白了。阿荻是否爱着自己不好说，但自己在她的人生规划里，是她认知非常重要的那部分，这就够了。

而且，妻子自己都没有发觉，她现在越来越依赖自己了。

这让陆通感到非常满足。

几经周折，陆家除了留乡待考的陆政，其他人启程离开。

离开前，董氏嘱咐儿子：“照顾好自己。”

陆通告诉庶弟：“好好考，过了科考便入京。”

江荻道：“你的亲事我会留意，时间会在明年秋闱后。还有一事，你入京前绕道去一趟海州，从简木那里弄些厚礼，去一趟陶家，看看你姐姐。”

陆政一一应着，目送一家人登船。

陌上花开之际，通州城外，江荻扑进腰都弯了的郭娘子怀中，低喃：“干娘！”

已经比自己娘还高的暖暖陆译，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小午陆许就没这么讲究了，走到陆通跟前，说：“爹，不是我挑事，我娘有了别人，就不要你了！”

陆通只当没听见，追了上去，提醒江荻：“阿荻，小心些，你有了身子呢！”

一语未了，郭娘子那里立即手不是手，脚不是脚，不知道怎么了放了，还在那说：“哎呦，我的好闺女，你都这么一大把岁数了，怎还有身子呢？”

闻言，江荻像个孩子一般的娇嗔：“瞧干娘说的，我刚刚三十，怎就一把岁数了？”

刚刚三十，这样的话，那是闻者落泪啊。

江荻自己不觉得年岁大了，包括陆通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她年岁不小了。众人的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中，宣德七年正月初二，众人期盼的目光中，陆家迎来了唯一的女儿。

阿迟。

阿迟学名陆䜩，寓意相聚。虽然迟了点，但总归还是来了，总归还是聚了。

这就够了。

江荻抱着闺女，陆通抱着江荻，夫妻俩抬头，视线交汇，眼中只有彼此。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