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六何沈轻舞都市狂枭 第963章 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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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被这些自称是“真理女神的信徒”的人们照顾着。他的肠胃逐渐恢复了正常的功能，可以食用除了流质以外的正常食物了。

通过日常有意的打听与交谈，这位虽然刚满十岁，却在失去了世上唯一的亲人之后瞬间成熟了不少的孩童渐渐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原本的村庄现在已经变作了一片荒凉的死地。这是被战事中失利的死亡之神所放弃的地方，在沐浴黄昏的羽蛇移开遮蔽苍穹的双翼，在战士们灰溜溜地撤退出这块包括着恰克生活的村庄的地区之前，寒冷与死寂的种子如同蒲公英般悄声无息地顺着水与风洒遍大地。

农田成片成片地失去生机，草木枯萎、牲畜倒毙，人们躺在家中奄奄一息。

恰克原本生活的村庄中的人已经十不存一，幸存者们在不久之后的见面中相拥而泣。他们大多是原本就身体健壮的青少年，恰克是其中唯一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孩子。

他现在早就不再信仰曾经自小便向祂祷告的死神了——经历了如此因神而起的惨剧后，绝大多数生活在这块地区的人们大多都对冷酷无情的黄昏之主深恶痛绝，很快便改信了从灾难中伸出援手，奇迹般地挽救了他们的性命的黎明晨星。

在南大陆流传的传说中，两条羽蛇神分别代表着暮与朝，一者带来万物寂寥的黄昏，一者升起启明世界的晨星。祂们自太阳第一次坠落时便互相争斗，宛如互不兼容的黑夜与白天。

祂们麾下的使徒也彼此厮杀征战不止，过去曾经来到村庄中布道的苦修士将真理女神描述为彻头彻尾的骗子，称祂是造成最初的太阳陨落的逆臣，是一个不怀好意的奸佞。

恰克在这几天里则听到了截然不同的说法：后者在圣典中公开宣扬自己是远古太阳神正统的继承者，指责其他神明才是于那一场大战中窃取了造物主的权柄，得到了巨大好处的叛徒。

“……死神以卑鄙的手段擢取神格，踩在受难的无辜者与牺牲的造物主的尸骨上，以之为梯，从而踏上一条充斥血腥与杀戮的登天之路。”牧师如是说。

这种种说法和恰克自小接受到的讯息全然相反，但他并没有感到多少愤怒。作为一位在神明的争斗中遭受无妄之灾的受害者，他的心中甚至颇为赞同：有什么样的信徒，就有什么样的神。如果没有死神的默许，那些释放不详的诅咒，让死亡的阴影笼罩这片土地的圣者们怎会如此有恃无恐，叫庄稼、牲畜乃至居住其上的人们成片成片地失去性命呢？

身体完全恢复后，恰克正式受洗，成为了一名真理女神的信徒。几天后，他便接到通知，被安排白天去一间新建起来的学校里同其他幸存下来的孩子们一同上课。青壮年的课程是开设在晚上的，在结束了白日的劳作后，他们会去往夜校进行学习。

恰克心里有些小小的遗憾。如果他也到达年龄，能够去往夜间开设的课堂，说不定就能遇到自己同村的熟人。

一位和他现在已经能够算是朋友的青年曾经告诉过他，现在虽然白天需要干活，晚上也需要花费精力学习，但日子却比以前好过多了。真理教会会给他们提供足以饱腹的食物：玉米饼，水煮蛋，藜麦粥……表现优秀的人还能得到奖励，在他人羡慕的眼神中享受滋滋冒油的大块烤肉。

此等举动叫所有人都一瞬间完全抛去了心中依旧残留的对过往坚持的死亡信仰的微妙情绪：在侍奉死神时，即使是在粮食丰收的时节，交付税收后所剩的余粮也已经不多。忍饥挨饿乃是生活的主旋律——而现在却可以天天都填饱肚子。

对于这些自小就没有感觉过饱腹滋味的人而言，谁能叫他们吃饱饭，他们自然便对谁感激零涕。更别提现在还能在学校学习文字与速算的知识了：在过去，这些乃是祭司与贵族阶级的特权。

恰克如饥似渴地汲取着这些自己在此之前从未了解和接触过的知识与信息。他进入了新的教会开设的学校，从最基础的笔画开始学起，将那些象形的文字与自己平时诉说的语言一个个地对应起来。

“豆子。南瓜。辣椒。番茄。”授课的老师在台上念着。

豆子。南瓜。辣椒。番茄。新入学的孩童在板子上刷刷地描绘着相对应的符号与图形。

“书籍是神圣的。”老师念起短句。

书籍是神圣的。学生用粉笔勾勒出连接而成的字词中应存在的音符与音阶。

“新生命的诞生往往伴随着痛苦。”老师读完了最后的压轴，开始扫视台下或是埋首苦写，或是近乎放弃了似的开始东张西望的学生们。

……伴随着痛苦。恰克写完了这句谚语的最后一笔，当他递交上自己的默写成果时，他见到严肃的老师向他露出一个满是欣慰与赞赏的笑容。

听说假如在未来，一些人有志于继续钻研，升往高等学校继续进修，学校里还会开设一门学习另外的文字记录方式的专门课程。除却恰克现在正在学习的拥有表音与表意符号，能够进行书面记录的象形文字，还有一种绳结记事。在老师的描述中，它简直就像一种密码，二进制排列的编码蕴藏了与之对应的大量信息。

“……不过，这种会意文字实在是太不方便日常使用和理解了。因此我们并没有大范围推广，而是将之作为一种将来进入高等学校深造时才会开启的研究课程。”最后，老师总结道，他向来严肃的脸上露出一抹颇有些自豪的微笑，“呵呵，我当年在这门课的学习中，掌握的速度和取得的成果是几名同学中最好的。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将来通过考试进入专门的学校选择了这门课程，遇上问题也可以来询问我。”

恰克在台下听得目不转睛，他现在已经了解到，在教会的圣典中，学习知识、钻研难题、探寻前人所没有探寻的全新领域是最好的侍奉真理的方式。

听说老师当年选修的课程除却会意文字之外，还有一门偏向实用的魔导工程学。假如在将来，我也通过了考核，进入了高等院校，我应该选择哪一个钻研的方向呢？

一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一眨眼间，便在恰克的心底生根发芽：农学，他要进修农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