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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山谷之中,林风呼啸着……在黑暗的森林之中,有着此起彼伏的野狼嚎叫声,以及似乎又有虎啸山林的怒吼声,林鸦在不知名的树上嘎嘎地叫着,灌木之下有一具被啃噬殆尽的野鹿骸骨,几只饥肠辘辘的小鼠游走着,在骨缝之间挑剔着些许肉丝】。
在林间空地的狭隘石缝处,刘子瑜跟老乞丐紧紧地肌贴着,用互相的体温来温暖着对方。
刘子瑜睡不着,望着漫天的繁星有些愣神,心道:
“这个时代的星星,是真真地亮堂呢……没有工业污染,也没有光和噪音的污染,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承受的安静过头了……”
说到这里,刘子瑜侧头想要看一看老乞丐睡没睡,可过于狭隘的空间和难以转身的身位,让他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白日里老乞丐带着他这样一个弱小无力的幼童行了许久,本身就是一个很消耗心力的事情,他可不想把老乞丐吵醒了。
生活很不容易。
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显然没有科技和生产力极为无力的时代……
行路,靠着用细草编织的草鞋,行了一日也就是约莫十里的路程。
仅仅十里的路,刘子瑜的草布鞋便被磨穿了,脚心和脚趾便是血淋淋的磨痕,走一步都是扎心的疼,一日十里显然已经是他现在年纪的极限了。
吃饭,没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环境,大抵一日也只能吃一顿饭。
刘子瑜的家里没有被翻出来一颗米,他们所处的地方显然也是人迹罕至之处,行了三日都没有见到人影。
想吃饭,只能选择就地取材。
老乞丐晓得找些青菜来煮着吃。
若是有机会费力抓到一两只癞蛤蟆,那便是有了肉腥味,可没有盐炖的肉吃起来的口感,那叫一言难尽。
最难熬的是,生活根本没什么乐子……
就像是一滩放到快要发酵的臭水,没有任何的波澜。
他只能够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话,没有人与他聊天,也没有人告诉他接下来该做什么,更没有告诉他这是一个什么时代……对世界一无所知的恐惧,没有与人交流的机会。
这让他感觉,自己快要发疯了。
老乞丐喉咙有伤显然是无法开口,刘子瑜说的话也未必是这个世界的方言,除了日常的吃喝以外,他跟老乞丐的互动沟通近乎于零。
刘子瑜无奈苦笑,心道:“大概没有任何一个穿越者……能像我这样凄惨吧?连个平民都算不上,撑死了只能算是个贫民。若是被饿死在某个角落里,大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穿越者的极限了”。
天上的繁星很多,让刘子瑜的心越加杂乱,他可不是什么天文爱好者……上辈子是个加班到没有日夜的苦逼会计,总是埋头在各种账目之间,帮老板和公司补窟窿,和伪造一些看起来很逼真的东西。
工作很多年来,也没有出过什么大乱子,自己的人生也是平平无奇的。
为什么会穿越?
难道是帮无良老板做假账太多了,所以阴德有失被打了下来?让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有机会来弥补自己上辈子的过错?
扯犊子呢……
穿越这件事,谁他娘的能扯清楚?不是说,有在大马路牙子上走路,突然就穿越了的黑衣少年吗?自己大抵也是差不多的状况吧。
“妈的,饿死了……还是做梦吃大餐去吧”
刘子瑜闭着眼祈祷着,希望今晚的梦里能有一顿丰盛的晚饭。
一夜无事。
翌日,一老一少还在石头缝里躲着,忽然有惨叫声陡然划破林间的空地。
近乎是一瞬间,老乞丐翻身将刘子瑜压在身下,伏着身子从石缝里露头,警惕地环视着周围。
“哎呀呀呀啊……大爷,你踩着我手了!”,刘子瑜哭着惊醒,抱着手喊道。
老乞丐陡然回神,看到身下的刘子瑜毫无异样后,赶紧把刘子瑜从身下拉了出来……他没有说话,指了指刚才声音出现的方向。
“什么呀?”,刘子瑜才刚刚睡醒,哪里知道有什么异常。
老乞丐没有回答,眼睛闪烁着,他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他拍了拍刘子瑜的屁股,翻身直接跳上了石头,压低身体向着惨叫声的位置行去。
刘子瑜躲在石缝里,困惑地望着老乞丐。
直到老乞丐冲他不断地挥手,刘子瑜才晓得跟在老乞丐的身后,向着林间的深处行去……他的脚又好受了一些,估计是流血结痂的位置,反而成了一层鞋垫,用来行走时缓冲。但每走几步,裂开的脚掌伤痕又让他钻心刺骨的疼。
老乞丐没有停下,刘子瑜便忍着疼跟在身后。
他们行了大约有十几,二十分钟后,才赶到发出惨叫声所在的位置……
一个被扒光的男人,光着腚地趴在地上,脖子被人近乎砍断了,以180度的角度诡异地望着前方,正好是刘子瑜和老乞丐藏身的位置。
“死人?”
刘子瑜吓了一跳,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看到这种惨状的尸体。
他不由得望向身边的老乞丐。
毕竟,这是唯一能带给刘子瑜安全感的人了……
此时此刻,老乞丐像是换了一个人般,精神抖擞地望着面前的尸体,左右迅速地打量着周围,似乎想要确认杀人者是否还逗留在现场……片刻后,他才起身带着脸色惨白的刘子瑜,来到那个尸体的旁边。
杀人者已经走远了……
为什么不用处理尸体?
仔细想也能明白,如此林间野兽出没的地方,就算是有尸体也留不了太久的时间,很快便有大自然的尸体处理者会来到此处,将死者撕扯吞噬殆尽后,仅留下一具谁也认不出来的骸骨落在林间的某处。
“他……”
刘子瑜想要说什么,可他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老乞丐也没有余力为死者收尸,领着刘子瑜沿着死者的来路找去,他显然是个经验多富的猎人,能从林间诸多的细节找到死者的来路……
又约莫行了半个小时,他们终于从林间绕了出来,看到了一条黄土石子铺就的【官道】。
官道之上的景象,让刘子瑜差点就喊出声来……
老乞丐也终于有了惊讶的神色。
只见,官道之上尸横遍野,被砍杀的尸体到处都有,大部分尸体都已经被洗劫一空,很多连衣服都没有留下。
有那带不走的马车,被行凶者点了一把火烧掉,黑色的焦烟歪歪扭扭的飘着。
刘子瑜忽然感觉到极其强烈的恶心和眩晕感,靠着不远处的一颗小树便干呕起来……眼泪、鼻涕、口水让刘子瑜看起来异常的凄惨。
许久后,他才缓缓平复自己的内心。
望着尸横遍野的惨状,他再一次地确信……这是个吃人的时代。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