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纪事 第四十六章 道歉

荣嬷嬷本就是书房服侍的婢女，招呼起詹大人，也是游刃有余，詹大人正喝着普洱，夸赞荣嬷嬷茶泡得好，荣嬷嬷忙谦逊地说道：“不过是国公爷的茶好，再加上用了泉水，奴婢手拙，您凑合喝！”

詹大人一听，不免对荣嬷嬷高看几分，正想问问云想容的事，就见到一位穿了翠绿色妆花大装的老妇，走了进来！詹大人猜测对方大概就是荣国公夫人，忙起身，扫了眼扶着老夫人走进来的少女！

少女穿的淡粉色罗衫，娇娇翘翘的，头上戴着蝴蝶发簪，詹大人一时猜不到少女是不是云想容，忙敛神，给荣国公夫人躬身行了大礼！

荣国公夫人知道两家人结不成亲了，哪里就能真的受了对方的大礼，忙示意身边的初夏，初夏机灵的正要上前，荣嬷嬷已经笑着托起了詹大人，笑着说道：“这可使不得，我们老夫人最最是爱惜天下有学识的士子了，听闻詹大人可是两榜进士出身，这要是平日里啊，我们老夫人定是要国公爷宴请您的，只是可惜事不凑巧，我们国公爷有急事，您快坐，尝尝这茶！”

荣嬷嬷几句话说的倒是亲切，詹大人心下惶恐，等着荣国公夫人坐了，这才跟着坐在了右手第一个位置上！

荣国公夫人接了话头，问了些詹大人当年参加科举的事情，詹大人心里有事，回答起来就多少有些敷衍了！老夫人自是猜到了对方的来意，忙笑着问道：“令郎可还好，没想到竟出了这样的意外，昨日天晚了，我们便先回来了！”

詹大人忙把笛炉师傅，关于詹金羽的病情的判断，说了个清楚！

老夫人愕然，还真没想到，竟这般重，心里有心退掉婚事，这会儿却有些不好开口了，一想到国公爷的决定，老夫人觉得今儿个这事恐怕是有些棘手了！

正为难，就见到詹大人抹了把额头的汗，战战兢兢地说道：“对不住您，我那内人，没什么见识，见儿子出了意外，非说我那二儿子没福气，两家的婚事，恐怕不能守约了，我这也是舔着老脸来您府上，希望老夫人和国公爷能大人有大量，好在还没有公布两个孩子的消息，只是詹家毕竟理亏，真是对不住了！”

好家伙，瞌睡遇到了枕头，老夫人心里如三伏天喝了冰镇酸梅汤般舒坦，见詹大人紧张极了，忙忍住笑意，轻声说道：“您的意思我明白了，会好好和国公爷转告的，也是两个给孩子没缘分，我们做长辈的，自是希望他们好的，这事儿也不是多严重的事，詹大人不必如此！”

詹大人十分惶恐，见老夫人说话客气，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心下稍安，想着寻了什么藉口告辞，就听到老夫人柔声说道：“家里有些药材你带回去，也算是我们府上的一份心意，这亲事不成也不必就成为仇敌了！”

老夫人最后两句话让詹大人十分激动，忙应了，轻声说道：“正是老封君说的这个理，我还要去趟太医院，看看能不能请动圣手刘，给犬子看看！”

老夫人一听忙示意荣嬷嬷：“把国公爷那两张烫金拜帖拿来！”

詹大人一听激动的不行，就差给老夫人跪下了，那可是镇守西北的将军的福利，每次打了打胜仗，皇上就会送一张这样的拜帖，太医院的人，见贴必出诊，而且必须侵尽全力！

这已经是不成文的规定了，没想到老夫人一送就是两张，詹大人激动极了，千恩万谢的拿着拜帖离开了！

初夏看着詹大人已经走得远了，有些肉疼的问道：“让大总管去太医院打声招呼就行了，怎的还送了拜帖，而且还是一次两张，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尊贵的拜帖！”

老夫人含笑，柔声说道：“不过都是身外物！”而且没几日云想容和郑国公府的婚事，就会传开了，到时候，詹家不要太记恨他们才好！有些话老夫人没对身边的初夏说，但是心里多少觉得愧疚！

云想容在上房扑了个空，她是走的大路，老夫人见有客人，抄的小路，有时候一次不经意的错过，真的就是一辈子了！

云想容见荣嬷嬷也不在，不知道祖母几时才会回来，正要离开。就见到本该在读书的六少爷奔了进来，云想容忙紧张地喊道：“慢着点，小心磕到，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六少爷喘着粗气，眼睛亮晶晶的，磕磕绊绊的说道：“前院……前院……郑国公府送来了许多箱子，除了上次那些个红漆大木箱子，还有好些个紫檀小箱子，说是……说是给三姐姐的聘礼……这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三姐姐不是定给了詹家吗，怎的又变了？”

云想容见六少爷在院子里说话，已经有不少仆妇看着这边嘀嘀咕咕了，忙低声提醒道：“随我进去说话吧！”

六少爷也注意到了周围的动静，冷下脸，转身看着院子里的仆妇，冷声吼道：“都闲得吗，这时候不去做事，都围在这边做什么，小心我去回了祖母！”

众人纷做鸟兽散，虽然六少爷没来上房几日，但是在府里的地位那是超然的，要知道虽然只是个庶子，却是府里唯一的男丁，那未来是支应门厅的，说不定就是下一任国公爷，见众人散了，六少爷满意的进了左厢！

与此同时，知道郑国公府这般大手笔的，还有老夫人，和刚好要出府的詹大人，正激动地准备去太医院，在门口遇到了这番动静，詹大人只是好奇，就上前问了一嘴门口的门子：“这是哪家财大气粗的亲戚，送了这么多节礼？”

门子一听，看詹大人的眼神，就有些讥讽了，那目光分明就是在说：你傻啊，见过有这么送节礼的！

好在门子刚见过了詹大人的拜帖，知道对方好歹是朝廷正三品大员，得罪人显然是不明智的，忙笑着回道：“詹大人这是要回去了，这不府里要有喜事了，这是郑国公府送来的聘礼，说是要迎娶我们府上的三小姐呢！”詹大人一脸错愕，忙急急地问道：“府上有几位三小姐？”

门子翻了白眼，有些看不上有些愚蠢的詹大人，语气带着讥讽，笑着说道：“呦……这怎么话说的，我们府上只有一位三小姐，满京城的还没有谁不知道吧！”

詹大人回头看着荣国公府的红漆大门，过了半晌，才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门子看着奇怪，怎么都觉得詹大人离开时带了杀气，正纳闷，就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问道：“刚离开的可是礼部的詹大人？”

门子一激灵忙向来人看去，见是昨日送三小姐回来的郑国公，忙陪了笑脸，上前热络的说道：“国公爷怎的亲自来了，正是礼部的詹大人，对了，国公爷刚出去了，还交代了，说您若是过来了，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寻老夫人说话！”

这回轮到郑国公错愕了，既然知道自己会过来，还出门了，那是不是说荣国公已经知道了昨日的事情了，或者是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想到这儿，郑国公如心里有猫抓般，极速想见到云想容，忙示意门子进去回禀，自己则是焦急地等待着！

能在荣国公府做门子，自是十分有眼色的，见郑国公脸色不好，忙急急的进去寻大管家了！

大管家正在和老夫人说这些个大箱子的事情，听说郑国公亲自过来了，也是一愣！暗道：这是不是太主动了些！忙去看老夫人的神色，见对方也是蹙眉，忙问道：“您看这……？”

老夫人叹气，忙说道：“先请进来说话吧，兴许是有事！”老夫人说完，自己都不能相信，看着门子又问了句，詹大人离开多久了，两厢没遇见吧！”

门子哪里清楚这里边的花花绕绕，忙笑着实话实说道：“可巧了，詹大人走的时候，刚好遇见了郑国公府上抬箱子进来，还以为是亲戚送节礼，还问了一声，小的寻思着，三小姐定亲也是好事，就和詹大人说了，是郑国公府送来的聘礼！”

老夫人郁闷极了，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这可倒好，看来这梁子是结上了，而且以她对那些有些才气的读书人的了解，恐怕是致死方休！还真让老夫人猜对了，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郑国公在门口等了许久，终于被姗姗来迟的大总管，请进了小书房，见郑国公脸上十分难看，显然很不高兴，大总管只好陪着小心，请郑国公去了小书房！

没想到荣国公真的不在府上，见老夫人脸色也有些不好，郑国公自知理亏，忙上前行礼，笑着说道：“晚辈拜见老封君！”

老夫人哪里就敢受郑国公的礼，先不要说对方和荣国公同品级，就算对方是自己的孙女婿，以云想容目前的情况看，她也不能拿桥，想到这儿，老夫人忙起身，给郑国公回了礼，郑国公眉头微挑，看来人家可没以孙女婿待自己，心里苦笑，嘴上却说道：“在下在老夫人面前自是要行晚辈礼！”

郑国公也是想着，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总不能总这样，老夫人微颔首，对郑国公这般坦诚，还是十分欣喜的！

（今日的加更，晚上还有一章！时间老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