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毒妃 第153章 被晾着的穆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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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荻和柳家的人若是在此，定会诧异地问一句：“顾老爷子不是过世了吗？”

可惜，他们都没在。

提及“过世”的老伴，顾老太太面色一凛，道：“顶多一年见一回的人，不必管他。”

顾天齐哦了声，不再言语。

正如祖母所言那般，祖父并不长见。早年还好一些，一年能见两三次。这两年真的是一年见一回，且祖父每次回来，祖母必定同他争执。久而久之，顾天齐对祖父的印象很是不好。母亲同他说过，祖母八成是祖父的外室。对此，顾天齐深信不已。

祖父若不是另有妻儿，祖母为何对外宣称祖父已死？祖父又为何一年来一回？

祖母是外室，父亲就是外室子。

还好，我不是外室子。

顾天齐正庆幸着，他的父亲顾百户回家了。男人儿子都回家，顾太太很是开心，整治了一整桌的好菜。顾天齐陪父亲饮了三盏酒，阖家温馨。杯盘狼藉之际，顾老太太开了口：“阿齐的亲事，你们两个可有什么想法了？”

顾太太一惊，戳了戳顾百户。

顾百户会意，对母亲道：“阿齐还小，再等两年吧。”

顾老太太看了眼垂首的孙子，单叫了儿子去书房说话。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顾天齐听到祖母愤怒的声音：“他那是做梦，是不可能的事！为着他的梦，我这辈子白活了这一遭。我统共没几年好活了，你眼里若还有我这个娘，听我的吧，给阿齐找个门当户对的岳家，比什么都好。”

再说什么，顾天齐就听不见了。

不多会儿，顾百户出来，叫了儿子进屋，开口就问：“你昨日去同窗家吃酒了？都见了什么人，那些人都是什么样，你细细说来。”

顾天齐是个听话的孩子，父亲开口，他也不问原因，从带他去长见识的齐泰说起，到照顾他的柳文海、一桌子的同窗，说到新郎官，说了新郎官的表哥，镇远侯的堂侄，顾二爷。顾百户听了，就问儿子：“这么说来，你见到的人里头，这位顾二爷是最出色的了？”

顾天齐一听这话，头皮发麻。

他知道父母都喜欢攀高门，但是他不愿意啊！不愿意的顾天齐，硬着头皮说：“顾二爷位高权重，又年长一些，长的也好，算是吧。”

顾百户就问：“你和他比呢？”

顾天齐大雾，垂头丧气地问父亲：“爹，你酒喝多了吗？我干嘛和他比？我拿什么和他比啊！柳文海柳兄说他不仅武艺高强，书也读的极好。文海兄跟着他读了两年书，就中了举人呢！他可是能教出举人的人，不知比举人厉害多少！不管我比不上，大家都比不上！”

为了打消父亲不可思议的想法，顾天齐努力地抬高顾籍。

因为他真的觉得顾籍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顾老太太听了这话，安抚孙子：“莫要着急。望子成龙，是天下父母的心愿。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就会学那个人的样子。你爹啊，是想你交比你好的朋友。”

顾天齐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还好，他早有准备。

“可也不能差太多不是？”顾天齐以反问的口吻说了自己的观点后，补充道，“就算我想和顾二爷交朋友，他也不会搭理我啊。你们没在不知道，别说顾家二爷了，就是新郎梁子磐还有他的那些好友，大家明明都是国子监的监生，他们根本就不搭理我和齐泰的。要知道，齐泰是李侍读的女婿呢，都不入他们眼的，我就更不行了。”

层次不够，硬往上凑，何必？

虽说也有那凑成功的，但是吧，他顾天齐没那么高的志向。他会一直努力读书，将来争取中个进士，外放做一方父母官。这样的人生，已经比很多人都好了，他很满足；这个目标，对他来说并不容易，却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总而言之，顾天齐认为自己的规划很好。

唯一不好的，就是他的规划同父母的规划，显然不同道。

可是他不愿意屈服。

祖母说的对，人生苦短，干嘛委屈自己呢？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呗。他顾天齐是没什么大能耐，但他也不像父母那般爱做梦。

我已经很好了！

顾天齐一直这么努力告诉自己，包括此刻。在祖母的鼓励下，他勇敢表达了自己的想法：“爹放心，儿子一定只交品性好、又没有坏习惯的朋友，一定会努力读书。等我做了官，定带着祖母、爹、娘，到处走一走，看看江南的秀丽、看看漠北的沙漠。”

那样的人生，想想都觉得美。

顾百户听了却是一声冷笑，道：“做梦！你以为做官这么自由自在呢？不要天真了。”

一句话把顾天齐的梦想拍得稀碎，顾天齐立即委屈得看向祖母。

顾老太太就道：“就算做梦，阿齐的梦也是靠得住的。难道你认为他将来中了进士吗？你认为他做不了江南的官吗？做不了漠北的官吗？还是你不相信我这个老太婆，能活到那么大？”

直问得顾百户哑口无言。

把顾天齐羡慕得一塌糊涂！祖母好厉害！

顾百户实在搞不定母亲，晚上休息之际，他同妻子商量：“现在只有父亲才能管住我娘了，我想找人给爹送信，你觉得的呢？”

顾太太也想，只她担心一件：“可是公公不是说了吗？不到性命攸关的时候，不能找他？”

顾百户说：“任由母亲做主给阿齐定个举人之女，比要了我的命还难受！再说了，父亲上回来的时候可和说了，他一定会给阿齐找个高门嫡女的。”

高门嫡女，有陪嫁，还有人脉。

不说娶高门嫡女要付出什么代价，高门嫡女在高门里都是宝贝，那么多人想娶，顾天齐一个百户之子，一个小小的举人，又拿什么娶呢？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吃人说梦。

顾天齐没有这个梦，回国子监之前，他磨着祖母磨了许久，顾老太太这才答应他去张家湾驻军的世袭千户家中做客。

张千户的小儿子和顾天齐同龄，顾天齐见过张家二姑娘，有了想头。

可顾老太太觉得，孙子要娶张家姑娘，也等于做梦。张家的人定觉得顾家高攀，顾百户夫妻则看不上人家的姑娘。

哎，我的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呢？顾老太太抬起干枯的手，透过指缝，去看秋日的阳光。那光，和她记忆中的光并没有什么不同。

顾老太太仿佛回到了扬州小院，和姐姐一起看落叶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