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里的季节变化总显得有点异常。说书人却总会恰如其分地在相应的时刻出现在相应的地方。
春耕时节恐怕是他最僚倒的时刻,住的地方是没有着落的。
这时节大家都很忙,不会有人对他发生兴趣。这时他就只能呆在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归属大山,却生活着一部分不用靠种地便可获得生活来源的人。
救兵山的子民是很好客的。那些个调皮捣蛋的年轻人所表达的观点并不是全体救兵山人的心愿。老祖宗为他们创立了极为便利的交通条件,让他们在心理上远远超越了这座大山里其它村落的人。他们进城都不去县城,而是去级别更高的市内。这都是得益于太祖炸开的那个山口。当然,老祖宗所留下的功绩也为救兵山附近的村落,提供了一条捷径。假如没有这个山口,要去趟县城就必须得在大山中穿越,这样至少要走两天,因为柳河县的县政府没有设在柳河乡,而是设在了柳东乡。但现在从山口出去,到市内换车,只需要小半天的功夫就能到达县城。
打过了年,说书人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富足的地方。白天他会四处转悠转悠,专找一些女人或小孩多的地方,熟练熟练自己的嘴巴。这一冬天,已让他的这张嘴僵硬了。有时,他也会到田间地头看看耕种庄稼的人,嗅一嗅从犁铲下翻出的黑土地的味道。他知道,这个时候是不会有人听他说那些老掉牙的东西的,只有到了收获季节,人们才会想起他,听他讲讲大山里其它地方发生的新鲜事儿。因此,在夏季,他必须离开这里,去搜集大山里的新闻,来弥补这一冬天给他带来的大脑的馈乏。
到了晚上,说书人就会回到生产队大院内的这间小屋内,那是他的侄孙给他安排的暂时栖身之地。他的侄孙是这个生产队的会计,准确地说,是大队驻扎在这里的会计。
这个山坳里有三个生产队,也就是说,他的侄孙同时还担当着其它几个生产队的会计职务。这个生产队的队长和书记总是要给他的侄孙一点面子的。
吃饭就安排在他的侄孙家,尽管他的侄孙有五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可他的生活还过得去。
“那边的山里你都去过吗?”这是侄孙的小儿子在向他提出问题。除了他可以和说书人以及他的会计父亲在桌上吃饭外,他的几个姐姐只能在地上吃。
“差不多,只有一个地方没去过。”说书人面带沉思地说。
“啥地方呢?”男孩睁大眼睛问。
“啥地方……”那地方就在远处最尖的山底下,看着近,实际上要走上大半天。
“比水库还远吗?”男孩不屑地问。
“那倒没有。”
“那你为啥没去呐?”小男孩奇怪地问道。
“因为那里的主人现在姓连,如果要上去就得听他的话。再说,如果去那儿,需要爬上一个几十米高的峭壁,而攀爬的工具是峭壁上垂下来的青藤。”
说书人很乐意解释这些,因为他发现小男孩的一个小秘密。这个爱提问题的小男孩总是不经意地把桌子上的好东xZ到桌子下面。
当满足了小男孩的求知欲后,说书人便会顺着那条南北走向的沟渠返回自己的住所。由于喝了点酒,说书人一路上便自言自语。他喜欢这种感觉。
这个沟渠是后修建的,原来这只是一条大土沟,平时它也没啥用,只是这山林里的雨水大,就留着啦。后来那些搞煤炭的就来了,说这样很危险,就修成了这渠样,其实他们就是想住在这里,可又怕遭到反对。渠修好了,那房子也盖上了。这房子盖得还真整齐,那屋脊就和田地垄似的。
要说危险,还得说南边的那条河,那里四季都流水。那水也清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个大水库流下来的,那是没见识的说法。天天在家呆着,能知道个啥。只要顺着河岔子向上走,绕过东面的那座山,就知道咋回事了。五十年前俺去了一次,那时身体还行,俺是攀过那座山才到的那个地方,刚开始还以为是神女湖,后来才知道,那就是个水泡子。山上流下的水集聚下来,形成了一个鹅形的水洼。说起来真好笑,自己还自以为到了神女湖,回来后和苏晓妹妹显摆了一下,没想到苏晓妹妹是个有见识的人,她告诉我那个不是神女湖,并说出去神女湖得走神女洼。
苏晓一定是听大姐莫秀说的,因为大姐嫁到了神女洼,当时苏晓跟着去了。
唉,说书人长叹一声。他在叹悔当初自己的失误。
当时自己在柳东已经听到了风声,为什么不向大姐通报一下呢,也许那样,大姐就不会在那场大水中丧生了。
大山里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管事的了,一场天火把莫家的三处宅第烧了个精光。莫老太爷在老君营升天,莫太夫人在莫家祠堂升天,大掌事莫同仁夫妇在救兵山升天。
莫家在天火中被灭了门。可山里的人们隐约能感觉到,这场天火好像清除了大山里正在流行的瘟疫。因为身染瘟疫的人,只要闻到神女果树烧焦的味道儿,精神就开始好转,有了吃饭了力量,慢慢的身上的病症消失了。这当然要感谢神女果树,这么多年来,只有莫家才栽养这种树,没想到它还是一种奇异的药材。只是人们不能理解,莫家的人为什么要葬身火海。如果想逃,还是有机会的,至少大掌事莫同仁夫妇可以逃出来。可听救兵山的山民说,当时真有几个胆壮的后生冲进了火里,可他们却被坐在神女果树下的莫氏夫妇劝了出来。
“这是我莫家的劫难,你等不可乱来。速速离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