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也跟着念了起来。
第一节的内容并不长,且经过删减,剔除了名人典故的内容,余下共十句,六十个字。
商榷领着读了几遍,然后随意指了一个学生让他站起来读。
虽然还有些磕巴,却从头念到了尾。
商榷又随意点了几个字,也都知道读音。
商榷满意地点点头。
果然啊,还是自家老祖宗的法子管用。
“先生大才!”
听见声音,商榷转头望去,见屋外院内站着一群陌生人。
前面四个一水的青衣长衫,头带方巾,身后还跟着书童。
想来这几人是趁着院中无人自己推门进来的。
冯良正尴尬地站在一旁。
他不过是去后院搬了趟柴火,这些人就自己跑进来了。
生装扮,冯良都想把他们赶出去。
……
有客来访,商榷只好让卢平带着学生们自学。
自己出了屋子,将客人引入正房厅堂。
与别家不同,商榷在屋内留了一处脱履的空地,不似别家要将鞋子脱在室外。
小用见有客人来访,提前迎至门口。
冯掌膳端着冲好的茶水从厨房出来时,瞪了一看还呆立在那的冯良。
有些怨他没看好门户,让外人扰了少爷的清静。
冯良感觉有点冤,目光恨恨地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几个书童,没有要招待他们的意思。
一个书生很自然地盘坐上了主位。
商榷还不知这几人的来历,只好假装混不在意,对另外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在主位对面跪坐下来。
主宾落座,冯掌膳给几人上了茶,她退到门口看着商榷。
商榷冲她挥了挥手,她才行礼退了出去。
走到院中时,又将几个书童请进了西厢的小厅小歇。
小用没有出去,而是跪坐在商榷身后右侧的位置。
此时招待客人多用茶汤,以青茶煮水,配以花椒、盐巴等物,以辛香浓郁为佳。
商榷喝不惯这种茶,就自己买了茶叶制了炒茶。
平时用热水一洗、一冲即可,简单方便。
几个书生看着清透的茶水,皱了皱眉,没有去喝。
商榷不以为意,端茶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咙。
他从早起就忙着月考、授课,早就口干舌燥了。
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先饮了一盏,“不知几位兄台所谓何来?”
主位上的书生并不接话,只转首看和下首位的另一个书生。
那书生双手交叠于身前,微微前顷,施了一礼,“吾等皆是府学的学子,今日冒昧前来,乃是为荐牌一事。”
商榷平放在腿上的手动了一下,“荐牌?”
那书生又施生,“这位乃是陈国嫡长公子,公子桓。”
“这两位是我的同窗,公子楚,公子祁。”
“吾名梁仲,是子丘先生的弟子,你可唤我公子仲。”
公子?公卿之子谓公子,诸侯之子亦称公子。
故,商榷虽是秀才也不能称公子,只能称少爷。
这几位家中只怕不是公侯贵族,也是士族大家。
商榷正襟危坐,叠手于胸前,躬身施礼,“商榷,见过诸位公子。”
四位公子也供手回礼。
“榷前几日,是得了子丘先生的荐牌。”
商榷看出这几人虽身份有高低之分,但主事的却是一直没开口的公子桓。
对方既然带来了子丘先生的弟子,商榷自然要实话实说。
公子仲见商榷承认得了荐牌,“商生有所不知,这荐牌原是先生留给公子桓的,被夫人误给了商生。”
生,为“先生”的省称,指有才学的人,亦为读书人的通称。
商榷是秀才,有功名在身,又办了村学,故可称商生。
商榷轻哦了一声,没有接话,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感觉茶有些微凉。
没等他开口,小用已经持壶,给他续了一杯热茶。
微烫的茶水升起一道白雾,遮住他的脸,让人看不真彻。
商榷的出身虽不如他们,却有功名在身,要论地位,比他们还高些。
故并不惧怕什么,只是拿不准他们的来意,有些为难。
公子仲等不到他的下文,有些急切,“仲来之前曾着人探听过商生,知商生无科举之意,这才冒昧登门,望商生能将荐牌递还。”
“去给诸位公子换壶新茶来。”
“诺。”小用棒着茶壶退了出去。
商榷琢磨了一下用词,脸上略带难色,“诸位公子有所不知,榷今年确有参加秋围的打算,这才遣小童借着给先生送孝仪的机会,也是想跟先生求一枚荐牌。”
公子仲在一旁比公子桓本人还着急:“先生名下只有三枚荐牌,一枚给了府正的公子尚,一枚给了上科案首斐济。”
“这第三枚荐牌原就是要给公子桓的……”
“仲弟,无须心焦。”
公子桓开口拦下了公子仲,“刚刚在院中听到商生授讲,朗朗上口,简学易记,恕桓孤陋寡闻,竟听不出是出自哪部经典?”
商榷暗暗松了口气,“并非古籍,而是榷闲时,整理抄录所得。”
“哦?”公子桓感兴趣地追问:“可有全文?”
商榷本意就是兴学昌文,自然不会藏私。
恰好小用端了新茶走了进来,商榷就让他去内室,将整理好的《三字经》取了几卷过来。
公子桓将茶杯推至一旁,接过竹简,摊开,平放在桌上。
其他三位公子也各取了一卷看起来。
“首孝悌,次见闻。知某数,识某文……”
公子祁读着读着就停了下来,指着竹简,“这上面的点和圈是作什么的?”
“这是标点符号,用来断句的。”
商榷伸手指着桌面上的竹简,“这是逗号,表示话没说完,后面还有。这是句号,表示一句话说完了。”
“难怪这文初一看,就能让人朗朗上口。”
公子楚一眼就看出了这标点符号的重要性,“若所有典籍行文时,都用上这符号……那岂不是只要学会了《字义》,大多数的典籍皆可通读,非生僻文章均可自学,无须先生讲解了?”
商榷并不认同这种说法,“标点符号只是用来断句,方便通读,经典文义哪是那么容易自学的?”
公子桓看得仔细,拿出的几卷都一一看过。
商榷突然灵机一动,“榷可以将荐牌还于公子。”
公了桓抬起头,看向他,商榷点了点桌上的《三字经》,“还需公子桓帮榷扬一扬名声。”
这个世界的科举制度与原生世界记载的大不相同。
这里的科举制度更像是中考、高考,以为国选才为目的。
科举考试以举荐为主,科考为辅。
县试、府试无需举荐,只要考过即可获得秀才的功名。
举人以上考试,皆需举荐。
有资格举荐学子的,需有进士以上的功名,或在县学任教逾十载的夫子,或各地有声望的先贤名家。
举荐的名额以上届被举荐学生的成绩为准。
学生获得举荐方能参加乡试。过了乡试成为举人,才有资格参加官学的考核。
考入官学进修满三年,才能考取进士。取得进士功名后,还需要参加尚书院的择优试。
入尚书院学习二年,入官场任随行一年,成绩优异者才有资格为官。
故“荐”牌对这个世界的学子来说极为重要。
因为这是入朝为官的敲门砖。
当然,也有其他情况,不用持“荐”牌也能参加乡试。
即,在县、府级以上学府的在籍学员中,有八成以上学员认同其才能,可具名为书,由学府上报至府衙备案,凭户册参考乡试和会试。
公子桓看了看手上的竹简,笑了起来,“只这些可不够。”
商榷一挑眉,“当然不止不这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