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霍北辰 第593章 有他在用不着曲线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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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又回来，大地慢慢解冻。严冬没有让水消失，它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地的表面开始慢慢回归。风逐渐开始逆着水流走向吹，溶解着冰层。水库的冰，像冬天里烧了炉火的屋子，玻璃的冰霜从边儿上先化了。阳坡上，雪没了，露出了本来的黑色。屋里，鸡在笼子里呆不住了，整天咯咯咯地叫，声音不大但闹得慌；当有人进门时它们不再掉头躲避了，都纷纷抻头看。中午，它们被人从笼子里抱出来，或拎了翅膀拎出来，在屋里地上有点不稳地走，人让它们到院子散步，觅食，寻找一冬天在槽子里没有的东西。

李婶和邻院的田婶说话呢，“我用不好碱。”“那用面起子呀。”“我平时也用的是面起子。”这次发面，白面苞米面两掺，改用了碱。

进屋看锅，屋里光线暗，李婶又开了门，侧身掀开锅，锅里冒出腾腾热气。“不咋好。”蒸出来的发糕，有红斑点。二儿立木用筷子扎一块，边吃边往下揪红点，“别祸祸，”妈说儿子，“矫性，没挨过饿。”她习惯这么说，其实立木出生时正赶上挨饿。她把立木揪在桌子上的“红点”吃了，“又不是不能吃。”老田家老二春花来了，说：“吃点碱没事儿，胃疼还专吃它呢。”立木吃完一块，又拿一块，往外走。

妈问“你不吃饭了？”立木答“中午学校有事。”春花不信，一笑。孩子大了就不一样了。

李婶给春花一块，尝尝。春花吃。田婶喊春花干活，春花向李婶微笑的眼睛眨眨眼，走了。

李婶看钟，“该上弦了。”打开钟门儿，拿出一把“钥匙”，插到一个方孔，一下一下拧动发条，拧到手感觉有些紧为止。钟，是从老家带来的，是娘家陪送的嫁妆。折叠好布帘，盖上钟，让两边对称。布帘是一块绸缎，有着雕饰一般的纹饰。端正了，看点儿，等三儿立本从学校护校回来；看点儿，等着丈夫老李下班回来。老李每天下班回家，很准时，除了加班是特殊情况。这里插一句，说如今，人要下班了不想着回家，肯定不是好丈夫好妻子，或不能称作伴侣。

李婶看看屋子，干净又整齐，把立木的帽子挂到墙挂。每天的大事小事她计划着，活儿在一天均匀着干，事都做了，活儿都干了，人也不忙乱。

小家领着小文小武来了，在外面碰见立木，问立本在家没，立木说他没回来。小文进院里，趴窗看，立本确实没在家；瞥一眼西院，春丽他爸又倒班，在院里抻懒腰呢。小文拉着小家小武往西走。西边一家大门口摆着木板，相互挨着，小文踢了一块板，其他的木板都噼里啪啦倒下来。院里有人喊叫起来，小家说那是老司家，小文领他们往前院跑，上小全家。

小全的腿基本好了，一冬天妈把家里鸡下的蛋都给他吃了。小全说，小凡的姥爷说人是水做的。妈说，那就喝水得了，看你骨头咋长上？今天，小全腿上石膏已拆了，轻松了。妈给他的棉裤腿缝上，小全坐炕沿抹娑腿，然后下地把腿脚掉的皮一个个捡齐了，扔进撮子。掉外头的，怕人踩了，费力哈腰都收起来。不捡的话，出门不好。小全的腿是大雪那天摔的。他跟哥哥小安去文化宫看电影，还没入场，东门前是“人山人海”。把门的人见这边拥挤，临时改开了西边的门，人们鸡勒骨碌往西边跑。在忙乱的人群中小全踩冰滑倒了，腿摔骨折了。在炕上呆了一冬。每天小全看爸仅有的几本书，有工厂内部学习用书，是爸年轻时上夜校学习时的教材。他看不太懂，但对生产制作图形很感兴趣，上面标有尺寸，他拿格尺在本上画图计算。有一本汇集毛选所用成语典故的书，他全部看完，里面历史故事虽然简短，但很好看。这些书，妈收拾屋子犹豫扔不扔，小全忙说别扔，妈妈给系一捆给放好。后来一直收藏。

小家看小全，拍巴掌说：“下地啦！”小武说：“上我们家去呀？”小全摆手说：“刚开始走，走不了那么远。”小文说：“等啥时候，我骑车来接你。”季婶在一旁笑着。小家说：“出去呀？”小全看着妈，说：“我出去走走。”妈说：“别走太远。”“就到后院，好久没有去人家了。”季婶在后边追说了一句：“谢谢人家。”人家帮了不少忙。

小全不用人扶，要自己走，“帮我开门就行。”院门敞开着，他回头来带门。他拄着凳子——四条腿的稳当，找阳光的地方走。累了，坐凳子上歇一会。他体质弱，妈说生他奶水不足，很小就喝糊糊。